沈旬不断要求自己给他定心丸,谢拾这一刻才明白,对方对于这段关系,也是如履薄冰的,恐怕也累得慌。 累,但是快乐,所以无论是谁要站出来反对他们,谢拾都会这样反驳,他爱他,在一起快乐,这就够了。 但是现在谢拾却有点不确定起来。 他有些分不清现在到底是谁欠谁更多一些了。 如果抛开父辈的恩怨不论,上辈子死前沈旬护住了他,光是这一点,就叫谢拾没办法对他做出什么狠心的事情,说出什么狠心的话。 可是现在又有所不同,当年的事情并不是自己原来想象的那样,何况沈旬还一再设计自己。 如果这种事情可以用数学公式算出来,那就好了。 谢拾左右思量,心中越发混乱起来,如果说自己父亲被判无期徒刑,当年沈旬肯定是不能以一己之力做到这些的,必定是沈家全力操控,沈旬只不过在中间出了一份力罢了,然而现在沈旬却直截了当地将事情揽到他自己头上,谢拾多少能明白,沈旬的性格就是这样,不同于自己的瞻前顾后,一旦决定做了,便釜底抽薪地摊在明面上来给自己看,更何况沈家的意思未必不等于沈旬的意思,那时候沈旬恨谢长华恨得要死,恨不得直接冲进监狱杀人。 然而谢拾却不知道要以怎样的心情和态度来对待这件事情,原本便没有对错,只不过他和沈旬刚好站在两个对立的立场罢了。 后来他一再逃避,更是一错再错,沈旬想要来找他的时候,他搬了家,杳无音讯,等自己再回过头,沈旬却早已冷了心。 两个人好不容易拔掉身上的刺,慢慢凑近,靠在一起,如今又蹦出个地雷,将他们炸开。 天意如海命如针。 谢拾盯着桌面,脑子里翻江倒海的,他根本对沈旬恨不起来,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迷茫和恐惧。 “明天再说,我先去睡了。”谢拾站起来,丝毫感觉不到膝盖撞在桌角的疼痛。 沈旬蹙了蹙眉,过来蹲下,谢拾后退一步,沈旬便凑近一寸,伸出大手掌揉了揉他的膝盖。 谢拾盯着他的头顶,心中撕裂成两半,一半柔情似水,一半苦苦挣扎。 “不是说好要算账吗?”沈旬故作轻松道:“我连账本都准备好了。” 谢拾退后一步,肩膀疲惫地垮下来:“你不懂。”他感觉几乎要无法负荷了。 谢拾将盘子和杯子拿回厨房,拧开水龙头,简单冲了冲,沈旬刚想接过,就被他躲开了去。 “你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沈旬孜孜不倦地站在他身后说。 谢拾沉默。 水流哗啦啦地响。 沈旬无法忍受这样的气氛,兀自沉不住气,一手撑在池台上,转过头去盯着谢拾的脸,道:“你什么都不和我说,我怎么懂你?有气也要撒出来,有指责便摊开来说。” 谢拾别开头,冷静地道:“你觉得现在我是在生气?不,要是生气可以解决的问题就好了……你不明白,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谢拾顿了顿,低声道:“你先让我一个人呆会儿。” “怎么面对?我教你。”沈旬不给他逃避的机会,伸手捧住他的脸,轻柔地转了过来。沈旬直视着他的眼睛,逼迫谢拾全心全意地注视着自己。 沈旬专心致志地吻了上去,谢拾手一抖,手中盘子碎一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忍不住推开沈旬。 沈旬眸光暗了暗,却没说话。 “我很好奇。”谢拾指节握至发白,抬眸看他,静静地发问:“你那时候到底在想什么?眼睁睁地看着我讨好你……可能我做的你都看不上,我也没能为你做什么,但是我的确是花掉我所有的勇气,才能小心翼翼地靠近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