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氏寻至四郎君眼前。” 秦四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眸底晦暗难明,“你,不怕我出尔反尔?” 如今在场的唯有四人,除去秦四郎与她,便只余下楼管事与观棠,而且这二人均为秦四郎心腹,若秦四郎失信,她还真是一时拿秦四郎无果。 不过…… “有何可怕?止桑公子乃君子也,自是信守承诺的大丈夫。”崔莞下颌微昂,轻轻一笑,清声道:“故,我愿信之。” 秦四郎心头微微一暖,眼底漫起一丝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和,“多谢。” 世人皆知秦家有四郎,然,先秦家,后四郎,他身上的一切,均为秦家所赐。 倘若他不曾出生于钟鼎世家,又有多少人会知晓这世上还有一个止桑? 而且,这些年来,他虽顶着谪仙之名,受世人追捧,可从未有人得知,他在秦氏主宅中,除去双亲,竟再也寻不到倾信之人。 叔伯手足,无不是面容和乐,嫉疑暗藏,吃过几次不大不小的暗亏后,他忽的便明白了,亦沉熄了心中最后一片热火。 而今,眼前这小姑子非名士亦非大儒,可一句轻轻的止桑公子,一句我愿信之,竟让他心中闪过一丝难以自持的激动。 秦四郎神情的细微变化,全然落入崔莞双眸中,可她恍若未觉,垂首淡声道:“若无他事,小女告退。” 说罢也不待秦四郎君多言,自及时停稳的马车上慢慢爬下,抬头望了望后头的车队,寻出自己乘坐的牛车,缓缓信步而去。 她走得不快,但身子始终笔直如竹,哪怕数不清的各色目光自四周唰唰投来,也不曾乱了半拍步子,直至爬上牛车,合拢门扉,挺得直直的身子瞬间一倒,软软地靠在了车厢上,胸口砰砰直响。 方才在马车中,她看似平静淡漠,可心中仍是怕的,忐忑的。 毕竟,百里氏是她手中唯一的底牌,而稷下学宫,不过是她凭据前世所经,臆测而来。 犹记得上一世,秦四郎便是在稷下学宫,以诡辩论“白马非马”辩倒当时主讲大儒南公。 至此,秦氏四郎一辩成名,传扬天下,彻底坐实了谪仙之赞誉。 可当时,她已跟随曾信半年有余,也便是说,此次秦四郎雍城寻医并不似所想那般顺利,故而耽搁了明年的开讲时辰。 而前世碰见秦四郎与百里氏,正是在春暖花开之际,秦四郎当街发病,百里氏现身施救,一手精妙绝伦的灸术,令得她至今记忆犹新。 凭借这两件事,她才在秦四郎犹豫时,大胆的说出稷下学宫。 对,便事成有望。 若错,只怕连百里氏这张底牌也会全然毁去,且,以秦四郎连自己都可算计在内的性子,又岂会留下一个“意外”? 好在,一切如愿。 随着牛车慢慢晃动,崔莞的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车队缓缓前行,宽敞的官道两旁,金黄的田野内渐渐添上了各式的农舍,一座,两座,三座…… 最后,田野褪去,笔直的官道尽头,一座巨大的城池静静屹立在午后的暖阳下,自云中洒落的金粉,将一眼望不到头,高大古朴的城墙染上一层淡金色,愈发显得高耸巍峨。 雍城,终于到了! ☆、第六十九章 城下似是故人来(上) 雍城,位关中之西,北枕千山,南带渭水,东望京兆,西扼秦陇,又因世人相传“凤凰鸣于岐,翔于雍”而得名。 这座顺河而建,沿河而居,城堑河濒的古老城池,亦是商旅必经之途,繁荣兴旺之处。 秦氏车队所行官道,不过是四面八方中颇为偏僻的一条,故而一路上并未碰见同行的旅人,待车队踏入最后一段宽敞得可容五马并行,直通城门的官道时,热闹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