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不住中药的苦味,意儿嘟噜小嘴全吐出来,扯着大噪门哭得声音都哑了。 儿子受罪,疼在当娘的心里。知言通宵未眠守在儿子身边,一遍又一遍拿热手巾给意儿擦身体,用上好的烧酒给儿子降温。 孟焕之十分愧疚,也天天陪着妻子熬着。都是他想和儿子多玩一会,意儿睡得热腾腾被抱出厢房,睡热出汗的人被风一吹,染上风寒。 知言再想抱怨,也要等儿子好了以后,再者她也心疼孟焕之辛苦,推了他回屋睡觉。 孟焕之那里肯依,从衙门回来守着妻儿不离守步,细心为意儿时时诊脉,变换药方,又要顾及知言的身体,半夜意儿有动静,都是他抢在前头。 意儿生病后总是焉焉的提不起精神,知言和孟焕之别提有多心疼。儿子慢慢一天天好转,眼睛恢复明亮,又在屋里活蹦乱跳,他俩心中欣慰万分。 危险解除,知言终于腾出手狠狠数落孟焕之,这个男人在外稳重大气喜怒不显于形,对着她和意儿时不时冒着傻气,跟个没长大的大男孩一样,令人哭笑不得。 孟焕之本就理亏,瞧着妻子发青的眼圈,怜惜得哄了她休息。 “同我一起躺一会儿。”知言说归说,还是牵心孟焕之,瞧着他瘦了一圈,气色也不太好,拉着补了一觉。 屋里的药味还未散去,她把头埋在孟焕之的臂弯里,喜欢闻他身上的气味。他给她安宁,她也温暖着他,他们谁也离不开谁。 “焕之,你怕了吗?” “怕!”孟焕之的回答脱口而出,他没练就一副铁石心肠,儿子生病的时候,他心生畏惧。他怕失去意儿,更怕...... 孟焕之收紧手臂,把怀中的人裹得严严实实。意儿一场小病,就使得他牵肠挂肚,可想而知桂王出事后天子的心情。 ******* 天下做父母的一个心肠,长盛帝对儿子的遭遇痛心疾首,回到后宫朱贵妃哭闹着揪出原凶,口口声声道全是楚王在捣鬼。闹得天子心烦,索性躲在含章殿谁也不见。 近花甲之年,膝下无十分合适的接班人,天子也有不遂心的时候。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已失去了一个儿子,贬黜了一个儿子,另一个儿子形同废人,剩下的三个良莠不齐。退一步讲,桂王的事真是出自楚王暗中授意,长盛帝也打算暂时放他一马。 朱贵妃可不这么想,她的儿子里头没楚王这个人。楚王在宫外她够不着,楚王的生母李妃深居后宫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这宫里头,朱贵妃专宠多年,谁不知道皇后都是摆设,一个小小嫔妃她更没放在眼里,天天瞅空子找李妃的麻烦,闹得后宫乌烟嶂气。 长盛帝为了息事宁人,也就装作不知道默许了朱贵妃的行为不端。再者桂王一门心思认准肯定是楚王下手害他,发誓赌咒不放过三哥。两个派系之间斗得你死我活,朝中稍有点脑子的人见了都绕着走。 秦晖撒网等了近两年,终于有了成效,坐山观虎斗,他现在等着罗炽沉不住气露面。 秦家派人在大江南北寻了个遍,就差把地皮翻过来找一遍,没想到罗炽和罗姨妈就藏在眼皮子度下——京郊桂王的皇庄里。沾了天家的身份,秦家人有心无力,拿他们无可奈何。 罗炽贼精贼精,躲在里面长年不露面。要不是罗姨妈好炫耀,偷偷溜出来跑到旧相识家中卖弄她身上的穿戴首饰,吹得天花乱坠,好似真过着富贵滔天的日子。几位旧相识都眼馋罗姨妈得了富贵,说话难免带出来,这才让秦晖的人打听到。 桂王没了争储的资本,男人都称不上。罗炽闻风识意,心下为自己打算,好歹他还有举人的身份,缠了桂王几回就想求个一官半职。 眼下的桂王面色苍白,说话还带着一丝中气不足,眼冒赤火,只盯着楚王不放,哪里能顾得上别的事。 罗炽几次求见,没能讨到自己想要的,反而闻出更不正常的气息——桂王快要疯了! 原本以为攀上了一条金龙,到头却变成一条疯狗。罗炽越想越不对,他和罗姨妈打听来的关于秦家十小姐的事早都倒了个干净,再让说可是真的编不出来,别再不小心惹怒了那个疯子。 他要寻个稳妥的出路,参加科举,不行,即使中了进士,秦家人多得是收拾他的法子,背后使个绊子,就能让人一栽到底。听说江南文人素来不怕官府,各大士族只手遮天,司马氏和秦家又是仇家,或许可以一试。 主意打定,他卷了从桂王处讨来的金银细软带着罗姨妈离开皇庄,也没人拦阻他们,最近离开桂王的人太多了,谁也不当回事。 秦晖听人回报说罗家母子偷偷乘了小船南下,勾唇一笑:“跟着他们。”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