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不作声。 说了半晌看时候差不多,知琴起身道:“还未谢过老姨奶奶的一份心意,我总是受之有愧。天也近午,我该回去了。” 刘姨奶奶忙摆手道:“没啥好的,你忙去。” 待知琴走到院门回头一望,看见老人手扶门框还在张望,不由得心头一酸,低头快步回房。 不巧大太太正在房里等女儿,坐在榻上喝着茶看着那对宝瓶。见知琴进来,笑说:“这对东西现在市面都寻不着,听闻是当年太夫人过五十大寿时所得,往常在老太太屋没见着,谁知最后倒偏了你。” 知琴过去坐到母亲身边也端起茶来:“谁说不是,让女儿心里好生不安。”她拿手帕拭了拭嘴角:“老姨奶奶怎么不把它们留给四叔?” 大太太拿食指点了下知琴:“你呀!还是欠点火候。你祖父身边的这位姨奶奶不是个贪富贵的人,我进门时家中还有一干旧仆们常说:这位主心里头只有你祖父一人。”说罢叹了口气:“也是个可怜人,你知她有多少年不肯见你四叔和二姑一家子了。你父亲是家中长子,你祖父最为重视,她心里也是跟你祖父走,到时留给你四叔的东西只怕有限,拨尖都会给大房、三房和六房。” 知琴更为不解,欲言又止。 大太太挥手让房里丫头都下去,这才说:“还不是为情所困,”又放低声音:“你祖父是个心硬的人,这位老姨奶奶跟他有打小一起长大的情份,又同患难过,可也把规矩定得死死的,就是当年太夫人求情都不成,愣是几年都没让她见自己生的孩子。” 知琴愕然拿手捂着嘴巴,大太太觉得有些话还须要再讲讲:“如此这般她是可怜,可老太太省了许多的事。你进门也是要做主母的,心软可怜那些妾室,苦往肚子里咽时,何人来可怜你。” 知琴不满地嘟哝:“母亲,这些我都知道。不过老姨奶奶是家里老辈的人,今天又见了她那般,才心里不好受。” 大太太看着知琴说:“知道就好。别的不说,爷们身边自小服侍的丫头们不要小瞧了去,都仗着从小知根知底,等你进门憋着使绊子,喊个头痛脑热勾了人去的,不要一开始就打杀。丫头们碍眼不要紧,怕伤得是夫妻情份,先忍上一阵子,把夫君的心笼过来,再徐徐图之。怕什么,你是正室,有的是一辈子的名份和时间,不要争一时之气。” 说完又有些得意:“你知当初你祖父使人求娶时,你外祖为何会同意这门亲事?” 知琴却有些知道:“因为秦府做风清正,父亲也是个正派人。” 大太太笑道:“你也不是个傻的。当年你外祖母使人卖通秦家的下人,打听出好多。看中的头一条,就是你祖父给姨娘们定的规矩;另一条便是,你父亲他们自小身边只一些老婆子小厮们在服侍,当时你父亲身边有两个通房,皆关在房里,每月只让见两次还不让过夜。这两个通房都是从外头买的,没有一起长大的情份在,等我进门时,她们已韶华不在,是留是卖都不必忧心。等你兄弟再大些,也按这规矩来,我已买来四个丫头先养在院里观观。” 知琴听得父亲房里的事总有些不自在,只是低头不语。 大太太怜爱地抚了抚女儿的脸:“不必害羞。我现在忧心的就是家里后宅太过干净,你等也当别家也这般。孔家再正派,后宅里阴私事还是会有的。你总是要想好,全等着指望姑爷也靠不住。但没有姑爷的爱重,你这正室也难以立起来,懂了吗?”言语恳切至极。 知琴靠在母亲怀里点头,大太太也抚着她的后背。离母女分别的日子不远了,难得半日空闲能相依。正午的阳光透过窗纱照进屋,窗棂也被投影到这对母女的身上,静谧中透着安宁。 秦家大小姐定的出阁日子是五月初十,但孔府在山东,依着他家门楣少不得秦家要送嫁,故定在四月二十八日出门。提前十几日出门,怕路上有变故,再到曲阜秦家准备陪嫁的院子休养几日。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