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敏若问:“怎样?” “太子二哥是病急乱投医,心中其实清楚,我也并不能帮上什么忙。”见敏若神情平和,瑞初就知道她心内今日之事亦是了然,想了想,轻声道:“索额图他们会在乾清宫露出丑态来吗?” 敏若将手中书卷放下,望着乾清宫的方向,长吐出一口气。一想起与福寿膏,或者说与鸦片有关的事,她心里便觉沉甸甸的。 她道:“你皇父的耐心能让他至少等上一日夜。索额图的福寿膏用量愈大,一日夜,足够有些结果了。……如今就等这结果,让你皇父下定决心。” 这一局,她只能赢,不能输 瑞初沉默了一瞬,道:“虞云与我的信中说,霍腾表兄至粤地后,他们用牢中待斩的囚犯试了福寿膏,大剂量用一旬后,结果便颇可怖。前日快马书信,用满二十日后,死囚的行为已有骇人之相。想来皇父便是看到了最新的回禀,才忽然召索额图等人入宫。” 敏若默然。她这段日子一直在回忆历史上虎门销烟的程序,可惜她从前对这方面算不上关注,了解不深,只隐约知道是先以盐卤入池浸泡,然后用石灰焚烧,却不清楚具体流程,一时也是颇为头疼。 瑞初已道:“此烟土危害甚大,若要销毁,一般焚化手段恐怕会适得其反。” “以桐油浸拌焚烧之法不可取。”敏若直接道:“如此焚烧不净,或有上瘾者挖土吸食,也是后患无穷。” 瑞初若有所思。 宫里宫外都有人提心吊胆的一个晚上过去了,次日,康熙先传旨将朝会推迟了两个时辰,然后才面色阴沉地上朝。 几位御史言官察言观色,见状心知不妙,便按捺下积极想要发难的心,悄摸等着接下来的动静。 康熙好歹还是给索额图留了两分薄面的。 索额图的瘾最重、发作最早、最厉害,但康熙命人带到朝前的却是几个年轻子弟。看着他们在朝堂上瘾头发作,涕泪横流满地打滚,甚至管拿着烟土上前的太监叫爹,数位上了年岁的文人老臣心内惊骇,面色愈沉。 佟国纲这几年上了年岁,身体没有年轻时好,暴躁脾气却半点未减。见侄儿抓住太监的腿、满脸痴迷涕泪,狼狈喊爹的模样,忍不住抬脚狠狠一脚踹了过去,踹完心中还不小气,扬手又狠狠抽过去几个耳光,咬牙切齿地道:“个畜生犊子,看看我是你谁!” 那些对几人行为看不过眼之人心中便暗暗为他叫好,康熙等他打完了,将满地臣工的面色尽收入眼中,才慢腾腾地开口叫住佟国纲,道:“舅舅,好了,不值为此畜生辈动此大怒,动怒伤身。” 康熙这一个“畜生辈”出去,这些人这辈子的前程几乎就没了。可话又说回来了,被满朝文武看到他们在大殿上打滚,难道还剩什么前程了吗? 佟国纲心里清楚,却没再多言,愤愤一甩手,蹬了那小子一脚,谢过康熙关怀,然后退回原本所站行列当中。 朝堂上这场热闹,敏若知道得很快。听闻佟国纲当庭对小侄子动了手,敏若抬头对黛澜道:“佟国维这些年被关在府里,倒是生了不少孩子。” “这日子也该到头了。”黛澜神情淡漠,细看眼中又有两分恨意,“想来我娘今已入轮回,我也不必怕他下去之后脏了我额娘的眼了。” 敏若见她如此,拍了拍她的手作为安慰,没多久,又听说康熙当庭宣布南巡,竟要直抵广东,又直接点了数位朝中重臣随行,可知他已然提起了对福寿膏之害的重视程度。 敏若心里一松,然后前头还是有消息源源不断地传回来,说是早朝会,等散朝时,已过了秋日的晚膳时分了。 秋日,下午的阳光倒是正好。今日公主们休课,敏若坐在院里画画,瑞初配合地持着团扇坐在椅子上做造型,康熙进来正见如此岁月静好的一幕,心内的燥意恼火稍轻。 敏若与瑞初已起身请安,康熙摆摆手,从前头过来,他的面色还有几分沉,瑞初小心地唤:“阿玛?” “无事。”康熙直接地道:“收拾东西,准备南下吧。朕决意南巡,直抵广东,路经南京,正好你与法喀也数年未见。瑞初你也收拾东西吧。” 敏若面上因他阴沉的脸色而慌乱应下,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又极快地打起精神。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