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不要给你的敌人留下扣你屎盆子的机会。 那脂粉是在杭州采买的,火漆纸印的封盒,落款是店名牌子,拆开是颇为精巧的描漆小匣,内里有一套胭脂水粉,是他们家专门做的送礼的包装。 敏若名下就有胭脂铺,这一回算是给同行贡献营业额了,买回来本就是为了送人的,从内里的东西到外包装都一模一样的数盒。纸封的盒子保证送人途中如果被人动了手脚立马就会被发现——包盒子的厚桐皮纸是店家特制的,内印有店铺名纹,只有杭州的这家铺子有这种纸,外以漆封,看似只是花样精美的点缀,但到敏若这,就成了保证自己清白无辜的一笔。 绒花上就更不好动手脚了,什么花芯熏药,这种手段如今清宫里有没有会使且两说,在送礼这道流程上,敏若就会想办法免掉后患。 回宫后,阿娜日与书芳先到,黛澜随后便至,几个月不见,她的身量似乎又长了些,显得愈发清瘦高挑。 黛澜身畔有景仁宫宫人,对她恭敬备至;身上一应衣衫似乎都是宫内绣娘的手艺,虽然一如从前的素净,但低调中暗含精致,可见她在景仁宫内的地位与从前也大不一般了。 见到敏若,她脸上难得地流露出些喜意,进来先行了礼,敏若笑盈盈地招呼她:“快来,给你带了些好画绢,还有宣纸、湖笔……挑两匹料子回去裁衣裳,那一匣扇子是给你姐姐的,你也带回去。再有一盒绒花,你带回去与四格格分吧。” 她交代得干脆,黛澜眼中的欣喜愈发掩藏不住了,好像又有些羞赧,郑重地道了谢,阿娜日正拉着书芳嘀嘀咕咕选料子,书芳的心都飞到那几块美玉上了,偏生力气不如阿娜日,被她拉着挣脱不开,只能按捺着陪她选缎子,一见黛澜来了,忙道:“我想瞧瞧你那画绢——姐姐偏心呢。” “宣纸、湖笔你们两个都是一样的,你的玉黛澜也没有,你还在这里抱不平?”敏若白她一眼,又无奈地笑道:“快把她松开吧,我陪你选料子。那匹朱红的织锦是特地带给你的,马踏祥云的纹样可不好找……” 她正说着,一时荣妃也来了,进来就道:“绣莹叫我来打打前站,怕你回来累了没空见客,你可倒好,这正热闹呢!我得打发人回去告诉绣莹,她们几个想你想得牵肠挂肚,你就不想她们?” “想呢!这不是给她们分礼物呢吗?”敏若指着一份份排好的宣纸湖笔,又指着另一堆两份锦缎衣料、金玉花钿,“这还有给你女儿的添妆,你再这么阴阳怪气的,我就都偏给容慈了!” 荣妃抿嘴就笑,凑过来瞧,道:“可真是新鲜东西,你这一趟是没白走。” 敏若指了指一旁分好的八份东西,然后笑嘻嘻冲荣妃一拱手,“小的求娘娘办件事。” 荣妃一看就明白了,轻哼一声,故意扬头矜持道:“我的身价,可不是你随便劳动得起的。” 敏若指着一旁一幅幅锦缎,笑道:“随娘娘挑,回头我寻个机会悄悄地给您送去。” 荣妃这才像被收买了似的,点了点头,道:“那我就替你捎带一趟吧。说,都谁的?” “德妃和惠妃的,左右你们住得也近,你回去必得路过她们宫室,就给她们一人捎一份。你自己挑喜欢的那份留下。给我行个方便,我这现短着人呢,宫里还忙着收整东西,实在分不出人手往东边走了,黛澜的身份也不方便替我带,劳苦姐姐了——” 敏若殷勤地请荣妃去挑衣料,荣妃白她一眼,“你那一模一样的三份,许我挑什么?罢了,我就替你捎一趟。”然后也不与敏若客气,挑了两匹喜欢的花色的料子,一幅织锦一匹苏缎,敏若笑着嘱咐人收起来记下。 这些年,因为绣莹,她与荣妃走得近些,荣妃不愧是最早在康熙身边、又在宫内站稳脚跟的,为人处世都没得说,二人不说分外投契、亲如姊妹,交情总比跟惠妃、德妃她们好些。 宫里的关系都靠维持,哪怕敏若所求只是简单的井水不犯河水、见面点头之交,面上都得表出十分好来! 日后相处的日子还长,礼节上要做到周到,短了哪个的不是事。惠妃那边不送不好,送出了怕有人从中动手脚——她命人断绝一切与大福晋有接触或者间接接触的可能,惠妃那边就是最大的口子。 倒不一定就一定会有事,毕竟真要从惠妃那边动手,需要花费的心思极大,成本代价太高,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所以可能性不大。但敏若一贯的习惯就是未雨绸缪、将一切不确定因素都掌握进手里,所以准备必须要做的。 三份一模一样的东西由荣妃带过去,送给哪宫哪一份都不由敏若做主,这样哪怕真有人借此生事,也能极大程度上洗清敏若。 至于到底会不会有事……敏若也确实好奇,宫里这滩浑水,究竟有多少人在淌。 这件事并不值得她挂心,回宫第二日,她去探望了皇贵妃。 皇贵妃的脸色一如她离京前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