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该看不清的,但大牛就觉得胭脂那一双眼睛亮的好像夏夜天幕上璀璨的星星,一闪一闪,眨的他心肝都颤了。 忽然一阵山风吹过,将她的衣角、发丝齐齐扬起,越发显出不盈一握的腰肢和修长的身段。 大牛突然就觉得,眼前站着的便如同说书人口中形容不尽的仙子,又或是山中幻化出来的精灵鬼魅,分明就近在咫尺,可却怎么都走不近、抓不住。 她好像随时都要离去。 “胭脂,”大牛艰难的开口,急得额头青筋都鼓起来,混沌间甚至都不知自己说了些什么,他只知道这些念头在心里憋的狠了,如今只要一股脑的倒出来才能喘口气,“你,你莫要厌恶我,咱们就做兄妹可好?以后那王书生敢对你不起,我头一个打死他!来日,来日你们若得……我背你上花轿!” 他没读过什么书,也不懂得如何讨一个女孩子的欢心,讲出来的话也很有些颠三倒四,可就这么几句堪称粗鄙的言语,却像是一把沉甸甸的锤子,狠狠砸进胭脂心里,叫她整个人都跟着颤了两产。 胭脂叹了口气,几句话不住地在舌尖儿打转,可最终还是原先那几个字,“你这又是” 又是何苦呢? 说话间,大牛已经飞快的蹭了下鼻子,闷声不吭的过来替她背了竹筐,埋头往山上走去。 胭脂喊了他几声,无奈对方头也不回,她也只好跟了上去。 天渐渐亮起来,山下的动静也大了,过不了多久就会陆续有人上来,捡柴的、挖野菜的、摘果子的,还有那些纯粹玩儿的孩子们,若给人瞧见他们俩这别扭的模样,保不齐要传出什么话去。 胭脂想了下,只得暂且丢开这篇不提,若无其事的找话说:“前些日子听说朱伯伯又接了活儿,着实忙的厉害,你今儿怎么有空上山?” 大牛他爹是位石匠,什么刻碑、打磨都做得,因为人老实本分,手艺又十分出色,不光是小莲村独一份儿的,还时常有城里人专程找过来,日子过的忙碌又滋润。 “昨儿已经送进城去了,”大牛道,“爹说有些累着了,要歇两天。” 胭脂点点头,又问了几句,确认没什么要紧才不说话了。 见她还愿意搭理自己,大牛心中又酸又甜,挠了半天头,这才问道:“你还好?家里没出什么事吧?你后娘没为难你?” 如今虽然也是尊重读书人,可江志为人做事着实有些不着调,村中人又怜惜胭脂那般为人、模样儿,私底下也少不了唏嘘。 “能怎么样?”胭脂也不爱到处诉苦,不以为意道,“左右家里人口少,活儿也并不多,我紧赶着做完了躲出来也就是了。” 既然对大牛没有男女之情,胭脂也不愿意叫人家替自己担忧,每每被问到也只是糊弄过去算完。 见她不愿多讲,大牛也就没再细问,两人很快找到了茉莉花丛,熟练地将上头的黑色果实摘了个干净。 胭脂从不对外说自己弄这些做什么,大牛也就不问,只是闷头干活,摘完了又去帮她找些合适的柴火,任凭胭脂再如何阻拦都无济于事,惹急了就梗着脖子问道:“难不成当哥哥的帮妹子干点儿粗活累活儿都不成了么?” 胭脂被他堵个哑口无言,若再坚持便有些不识好歹了,只得由他去,可暗地里又琢磨,回头自己也得做点儿什么送给朱婶子,不然这心里总欠着人情。 想着的当儿,胭脂已经麻利的将所有的黑果实用指甲划开,小心的将里头的粉末尽数集中到随身带的巴掌大的小陶罐里。 那黑籽本来就小,不过纳鞋底的粗针针头大小,又要劈开,想想就叫人琐碎死。可也不知胭脂是做惯了,还是天生心细手巧,大牛根本瞧不清她的动作,仿佛几根细嫩葱白似的指头一抹一挑,那些粉末便都乖乖跑到陶罐里去了。 费了半天劲,差不多是找遍了大半个山头,那小陶罐也还是没满。 见她面露失望之色,大牛小声道:“我知道还有几座山上有茉莉,若是要,赶明儿我都去给你摘了来。” “快别!”胭脂赶紧制止,又强笑道,“这些尽够了。” 顺手帮忙也就罢了,若为着自己的事叫这老实人翻山越岭的忙活,她实在承受不起。 回去的路上,他们碰见了不少上山的人,好些少年一看大牛竟捷足先登,都是捶胸顿足,又争先恐后的往这边挤,七手八脚的忙活。想替她背柴火的、想送她野菜的,甚至还有一个猎户家的小子,十分得意的举着一只尤在滴血的野兔,拼命想塞到竹筐里来。 同行的几个姑娘瞧见了,心中不悦,再看看胭脂那不施脂粉也莹白如玉的手脸,便酸溜溜的小声嘀咕起来。 “装的什么似的,天不亮就勾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