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动不动,只静静看着他。 “老衲若说为你,也为她,为天下苍生计,你可信?” 赵樽眼波微微一动,“此事你已说过。我也告诉过你,我会处理,你不该擅自做主。” 道常看着赵樽铁青的脸上,隐隐掺杂的杀气,闭上了双眼。 面前这个男人,不再是当年他在晋王府里见到的那个清冷少年,也不再那么容易说服了。 低喊了一句佛号,他叹息一声,“因果因果,有因有果,老衲也是料中了今日,所以早早搬了出来。但躲不过的,终是躲不过,正如你与七小姐之间的孽缘,总归会有一劫。七小姐悖世之人,只会误你前程,毁你大业。总有一日,你会明白老衲今日的苦心……阿弥陀佛,殿下若是意难平,动手吧。” 他低垂着头,纹丝不动。 赵樽静静立在原地,看着他的秃顶与袈裟。 “你警醒她,却不该激走她,更不该扣押我的书信。那不仅是书信,也是我对大师的信任。” 道常缓缓睁眼,面带微笑,“老衲若不那般说,她又如何肯离开你?” 赵樽喉结微微滑动着,脑中想到阿七听到那些话的心情,胸口猛地一扯——那是痛,没由来的痛。 道常看着他突然变白的脸色,又是苦叹,“殿下你且抬头。”说罢,他也望向天空。 正月微风正盛,他们的头顶上盘旋着几只风筝,也不晓得是哪里来的顽童在放,隔着寺庙的围墙,远远传来嬉戏的笑声,那些风筝在他们的手上,越飞越高,越飞越远,可也不知怎的,在风的吹拂下,几只风筝突地缠绕在了一起。顽童们在墙外惊叫,无奈的叫唤,可不论他们怎么扯,风筝也没有法子在空中分开…… “阿弥陀佛!殿下,可看明白了?风筝缠在一起了,若不想剪线任它飞去,又不舍得扯它落地,让它们分开,如何再上天空,飞得更远?” 赵樽收回视线,莫名的笑了。 冷笑声里,有着他一辈子都不曾有过的悲愤。 “大师,我很小便会玩风筝了。可我的想法不同,便是始终缠在一起,一起死去,我也不想让它落下来,再重新再飞。落地再扯开的风筝,难保不会受到损坏,无法缝补……”顿了一下,他视线微微一厉,直视着道常,“正如你所为的天道,正道、江山、社稷……每个人都认为我应当在乎,都认为男儿立世,当以兼济天下,泽被苍生为荣光。可大师你可曾想过,若是没了她,我纵是称霸天下,拥有风光万里,又与何人共赏?” 不留情面地转身,他慢慢走出了道常的视线。 阿七已经走了,现在与道常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他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找到她,问问她到底为什么这般狠心。 更多的,他是担心她,耳朵失聪,行事不便,她会去哪里,会发生什么事?赵樽不敢想,半分都不敢多想。 他害怕多想一下,会失态,会失控,会不管不顾。而那样的他,不是阿七要的男人。 一个人牵着马在沧州城里没有目标的逛了一日,赵樽在黄昏时分方才回营。 营中将士见到他,纷纷低头,谁都不敢去惹一头处于愤怒边缘的狮子,人人都在猜测他到底要压抑到何时才会彻底爆发。可他们似乎都猜错了赵樽,他没有爆发,更没有愤怒,他一如往常,除了中途一个人策马去了一趟沧州附近最高的马骝山,对着远山近峦,大声喊“阿七”之外,他没有做半点与身份不符的事。 在山上,他喊了,一遍一遍的喊,没有人回答。 阿七听不见,即便听见,也不会回答。 认识第七个年头了,这是阿七第一次脱离他的视线。 一种深深的无助感,扼得他咽喉梗塞。 他想过,也许等他回营时,阿七会笑吟吟地过来接他,顺便损他一句。 “总算舍得回来了。” 他甚至也希望她生气或者恼恨地跑过来,让他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然后破口大骂。 “赵十九,你欠我这么多银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还得清?” 他没有告诉她,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还清欠她的钱。甚至于,他希望一辈子就这般欠着,这般牵扯不清。 他喜欢欠着她,喜欢看她气得眉头倒竖的小样子,喜欢看她呱呱乱叫着埋怨,喜欢看她为了算计他的银子那不经意流露出来的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