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樽看着他,但笑不语。 两个人对视片刻,均是一笑。 郑二宝原就在帐外候着,见里面没了动静儿,赶紧将二人今日要穿的干净衣裳捧了进来,态度恭顺,语气小意,尽心尽责。 匆匆洗漱完毕,夏初七照常在赵十九的脸上贴上了他身为“老爷”应有的专属标签——威风的假胡须。就这般捯饬一下,原本二十几岁的赵老爷,便变成了年约四十的大叔。 可怜的青春,就这般没了! 夏初七满意地看着他,掩嘴而乐。 “好了。很帅!赵老爷独有的大漠豪情,尽在此处!” 赵老爷看着她的脸,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脸上却还平静,用他一惯雍容的优雅,缓缓抚着胡须道,“这次出行,阿七若是扮成我女,倒也适当。” “我女”两字,他原是随口说来,可夏初七看着那发言,心脏莫名一抽,屏紧呼吸,几乎下意识便想起那个躺在襁褓中,张着小嘴的粉团子,那个她只匆匆看过一眼的小十九来。 意识到她的情绪,赵樽微微一怔,稍稍有些后悔,正想要安慰,夏初七自己却已调整过来,转过身去,她从水盆里打量着自个身上的丫头装—— 二十年的年纪,可她还是一副青葱少女的模样儿。婷婷而立,窈窕清秀,站在高大的赵老爷身侧,娇小的身子显得弱不禁风。若依时下的男子成亲的年纪来看,若说二人是父女,倒也毫无违和感。 父女……?嗯,很萌。 她满意地笑着,朝赵樽做了一个鬼脸。 “爹,咱走喽!” 看着他黑了脸,她哈哈大笑着跑出屋子。 “长不大的小丫头!” 背后,赵樽长长叹息一声,抚着胡须,无奈地苦笑着衣摆飘飘地走了出来,虽说被她故意扮老,但赵老爷风采不减,依旧翩翩,一举手一投足间,自有一番贵气临人。 嘎查村沐浴在一片朝霞里。 精神矍烁的海日古老人得了他们送上的粮食,昨日又有小饮的交情,今儿的态度更为友善。听说他们这便要前往额尔古,他没有挽留,只说此去路途遥远,若是无人带路,只怕容易绕弯,赶不及额尔古的鲁班节了。于是,他自愿充当了领路人,也顺便搭乘他们的顺风车,一道前往。 几个人说话间,酒菜便端上了桌子。 夏初七在北平府时,早上吃得清淡,看着这般油腻的肉类早餐,稍稍有一些不适。而且,也不知为何,这些肉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昨夜嗜血的狼群来。 她看一眼海日古,笑道,“海日古大叔,你们村东头养了那么多狗,都是做什么用处的,帮着看牛羊群么?” 海日古老年微沉,略有窘态,浓密的胡须微微一抖。 “小姑娘,那不是狗,是狼。” 佯装刚才知晓,夏初七长长“哦”一声,惊诧不已。 “怪不得昨夜我听见一群狼嗥,还以为在做梦呢。呵呵,原本真的有狼啊。不过海日古大叔,养那样多的狗已是奇怪了,养狼就更是稀奇了,不晓得有何用途?” 海日古的汉话说得极为顺溜,但今儿明显有些张巴,支吾了好半天儿,才叹道,“不瞒姑娘,那些狼不是我们村子里的人养的,是三公子养在此处的,有专人看着,从来不会骚扰村人。不仅如此,有了这些狼在,村子里的牲口也很少受到滋扰,更无流匪来袭。只是不晓得怎的,昨夜那些狼群突然跑掉了……老汉我正愁着怎样给三公子解释,等到了额尔古再说吧。但愿三公子大人大量,不与老汉计较,若不然,便是赔掉我这条老命,也是赔不起了。” “呵呵!” 意味深长的干笑一声,夏初七只吃不答。 “梆,梆,梆!” 早饭后,海日古老人敲响了一种蒙族梆子。 很快,村子里十来个壮实的小伙子便集结了起来,他们都是要与商队一道出发前往额尔古参加盛大的鲁班节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