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嘱咐了绿儿要好生照看着她的身子,记得按时吃药,便转身独自离去了。 入夜,喝下煎好的中药,赵如娜咳嗽得更是厉害。 她没有住在为定安侯置备的主屋,只是选了一间客房住下。屋子里有烧了地龙,她喝了药有些发热,在床上辗转久久不能入睡。 先前,她与丽娘说的话还在耳边。可世间女子,没有人甘愿与人共事一夫的。 于她来说,那是无奈,也是一种认命。 一宿难以入眠,天亮时,她才疲惫地合上了眼睛。然而身子忽轻忽重,有些发起烧来。她身子素来娇弱,从南到北,已然耗尽了心力,把那副画交给了丽娘,强撑的心力散去一半,身子更是大不如前。 “郡主,郡主……” 迷迷糊糊中,是绿儿的声音吵醒了她。 “嗯?”她睁开眼,发现绿儿在哭,这才强撑起眼皮子,“哭什么?我这是怎么了?” 绿儿狠狠抹了一把眼泪,扶她坐起来,把熬好的药端过来喂她,“郡主,你已经昏迷了一天了,怎样都叫不醒,可把我吓坏我。我让人找了耿将军过来,耿将军又找了大夫,他刚刚营中有事,才离开了宅子。这是大夫重新开的药。呜……” “傻瓜,谁人不生病?” 赵如娜虚弱地冲她笑了笑,强撑着服了药,感觉出了一身热汗,整个人有些虚飘,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了。 “绿儿,丽娘回来了吗?” 绿儿摇了摇头,脸上还挂着眼泪,拿了一条毯子盖在她身上,又吸了吸鼻子,“丽娘没有回来,侯爷也没有来?郡主,我们就一直在这里等么?若是侯爷又迎回一个夫人,你可怎生是好?郡主,咱们不能让侯爷再娶夫人了……” 赵如娜眼皮垂下,没有看她,眉头略皱了皱。 “绿儿,早晚侯爷还会有夫人的。你这性子得收敛。在我跟前,说什么都好,往后夫人入了府,你还这样毛毛躁躁的,即便我护着你,只怕……会吃亏。” “郡主,我晓得了。”绿儿瘪了瘪嘴巴,极是委屈,低低说:“郡主,你便不能求皇上……许你做侯爷的平妻吗?你是郡主,皇太孙即了位,你便是大晏的长公主……你长公主之尊,怎能终身为妾,绿儿心疼郡主。” 半阖着眼睛,赵如娜揉着额头。 “不要说了,你替我梳洗一下,我起来坐坐。” …… 建州府。 街上,定安侯的旗幡飘飘。 陈大牛一身冷硬的甲胄,英姿威武的骑着马,走在一队骑兵中间。可他的神态却极是不耐烦,一张黑脸板得快要挤出水来了。街道两边挤满围观的百姓,都是来瞧定安侯的,这让他心里很是别扭。行伍多年,打仗不计其数,他却受不了这种阵势,受不了走到哪里都有人相迎相送。 更让他烦躁的是,今日还得见兰子安一面。 谁让人家是朝廷钦差? 那日,兰子安一到奉集堡就宣读了陛下的旨意。皇帝除了对他打下辽东的功勋给予了充分肯定,说回朝另有封赏之外,还许给他一个高句国的公主做正妻。他不是没有拒过婚,可那时候有婚约在身,他拒得理直气壮。如今圣旨已到,先斩后奏,他想拒也没处去拒,也不晓得有什么理由去拒,只觉得烦躁。 建州驿站,他一进去,兰子安便笑着迎了出来。 “侯爷!下官有失远迎。” 陈大牛呵了呵冰冷的手,摘下头上缨盔,递与随从孔六,看了兰子安一眼,给了他一个极为敷衍的笑意,“右侍郎有礼,明日你就要去高句了,今日不早早歇着,找俺来有什么急事?” “好说好说,下官素来仰慕定安侯,明日要走,今日才找侯爷聚一聚。” 陈大牛其实不喜欢与兰子安说话。 从那日与他见面的第一眼开始,他就知道,他与兰子安这种人根本就不是一类。他是一个武夫,凡事喜欢直来直去。而兰子安彬彬有礼,咬文嚼字,处事极为圆滑,像极了朝中那些官场里摸爬滚打出来的老家伙。但比起他们来,又少一点官气,穿上便服,看上去就像一个文弱书生,却总有办法拿话噎住他,正如那日宣纸赐婚一样。 自古读书人都受人尊敬。 可陈大牛却很烦与读书人打交道。 他坐下,没什么好气,“右侍郎有话直说便是,不必与俺扯东扯西。” 兰子安生得极是清俊,剑眉斜飞,星目疏朗,一袭普通的青衫便服,身上也无半点花哨,长发随意束起,与陈大牛相比虽少了一丝男子气魄,却多了一分富家公子的翩翩姿态。 “随意寒暄,侯爷不必如此急切。来,先喝一杯下官煮的清茶。” 陈大牛最是不喜这些俗礼,可伸手不打笑脸人,兰子安这般说道,他也不好直接拒了他的好意,低头看了看那明澈的茶汤,如牛饮水般一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