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便献丑了。” 洪泰帝没有回应,只是率先拿了白子过来,那张矍铄清俊的脸孔,配上那一举一动,说来依稀还有几分赵樽的神韵。近距离地打量着他,夏初七打消了赵樽不是皇帝亲生儿子的猜想,越发觉得帝王之心,深不可测。 都是他儿子,为什么要对赵樽那么狠? 心里翻江倒海了一下,她收回心神,全神贯注于棋盘之上。 老皇帝执了白子,率先起手三六,对她形成了一个最佳的侵角。 夏初七执了黑棋,观察着赵樽的表情,应手九三,以两分为正,进退有度与他分势相持。认真说来,她没有什么棋风棋路,不过这一些日子陪着赵樽下棋也有一些感悟。所以即便她是初次上阵,那姿态和动作还是拿捏到位,落子清脆不疑,神态怡然自得。 没几手下来,洪泰帝突地抬头,瞄了她一眼。 “果然名师出高徒。” “陛下过奖,全仗陛下相让。” 说是相让,其实洪泰帝他那简直就是一步也不让,手上白子步步紧逼,招招杀着,而夏楚七的黑子却是一路忍让,很快就被他逼得好像是走投无路了似的。 夏初七不算太懂,却也能感觉到棋局的风雨飘摇,举步维艰。 老皇帝果然是厉害呀? 她想着,手心全是冷汗…… 又走了几手,那白子就像着了魔一样,逼得越发狠了起来。 她脊背上汗湿了一片,悬着的心脏,却又落了回去。 这等博弈,即便输了,一会儿就得被“赐”毒酒,那也是值得的。人家是天子嘛,不是谁都能与天子一博的。安慰着自己,她心情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关注棋局,并不正视看赵樽,只拿眼风扫他。 赵樽坐在棋墩的另一侧,并不过多关注在棋局上,他的表情也并不是太丰富,那唇语也不像平常人说话那般,嘴唇会大开大合,基本上一直都属于半寂静状态。只是一个皱眉,一个表情,一个若有似无的手势,都可以让她心领神会。 老实说,她喜欢这样的默契。 也享受与他这样的默契。 但他为什么总退?一直退? 都说棋局如政治、如战场、如两个人的撕杀,实可谓风起云涌,一旦失去先机,便会一步退,步步败。 这个她都懂的道理,他难道会不懂? 不明所以,她只是配合。 静寂了好半晌儿,洪泰帝却突然开了口。 “老十九,你这个徒弟,很有你的风范。” 这样叫有他的风范吗? 夏初七不懂,却听见赵樽慢条斯理地回应。 “父王棋技登峰造极,儿臣这几个虚把势,不值一提。” 洪泰帝目光沉了沉,面色却不辨喜怒地叹息,“朕听闻这两日京军三大营军将调动频繁,有人密奏于朕,说你延至今日都不与兵部上交虎符,定是有所图谋,让朕依律问罪。还有那老三,也是一个不消停的,整日与京师各部大员和封疆大吏们私相授受,纳礼卖官,不成体统——” 顿了一下,他瞄了赵樽一眼,略带敲打地说,“都是朕的儿子,你们为人如何,朕心里有数。老三不顾大局,向来胡搅蛮缠惯了,但老十九,你是朕最看好的儿子,兵行险棋,可不是你的作风?” 赵樽双目微微一眯。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