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木的雕花罗汉椅上,他身上仅着了一件黑色软缎的寝衣,束腰的玉带松松的系着,一双眼睛半合半开,有着少见的慵懒之态。而他面前的小几上,摆放了一个棋盘,还有好几个白阗玉的酒壶。 空气里浮动着的,全是“茯百酒”清冽轻幽的香味儿。 这熟悉的酒香味儿一入鼻,夏初七觉着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就连背靠着那大理石上的浮雕,似乎都在生硬的咯着她的背。而那颗因为紧张而悬在嗓子眼儿的心,不由自主的抽痛了一下。 他又头痛了? 头痛就喝茯百酒。明之不可为而为之,这不是在找虐吗? 捂着心窝子,下一瞬,她又重重咬上了自个儿的嘴巴。 傻叉了不是?人家一个堂堂的王爷,怎么着小日子也比她过得逍遥快活吧,她这又何必咸吃萝卜淡操心? 这么一咬,痛感便让她清醒了不少。 撤吧!管他那么多。 她要找的人是傻子,如果不到万不得己,不能与这赵贱人正面为敌。而这个内室就这么大,一眼能望穿,自然不可能藏了傻子那么一个大活人。寻思着,她慢吞吞地缩回脑袋,深呼吸了一口气,一步一步又往门口走。 照壁到门的距离很近。 但她走得极缓,极慢,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来。 不料,就在她准备闪身而出的时候,身后突然掠过一道风声,她警觉的一回头,便见到一个高大的黑影如同食人的大老鹰一般,一步一步地朝她走了过来,面上带着冷硬的,迷惑的,或者说复杂的情绪。 先人板板的,这样也会被发现? 夏初七心里狠狠一抽。 不容考虑,她伸手探入怀里,正准备袭击他,不曾想他却突然出声。 “楚七?” 那声音,带着几分酒意,还有说不出来的低沉沙哑。 她心里抽抽了一下,紧皱的眉头打开了。 不用再多想,她已经暴露了。在他的面前,想要再逃脱就难了。可不论如何,赵樽要抓的人,始终只有她夏初七而已,本来就与傻子没有多大的关系。今儿入得驿站来,她便打定了主意不成功便成仁,再想想,也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与他斗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最多不过一死,怕个屁? 眯了眯眼睛,她收回了手来。看着面前高大的身影,镇定自若的退后一步,将后背紧贴在门上,手心紧攥着,目光里生出几分嘲弄。 “晋王殿下,你赢了。我回来了,任你处置,把傻子放了吧。” 赵樽一动不动,酒意朦胧的打量着她。 “嗯?你说什么?” 夏初七嗤了一声儿,挑高了眉头,“装蒜有意思吗?” 他近了一步,冷冷的眸子还是那样看着她。 接着,一步,又一步,慢慢逼近。 随着他越来越近,那一股子撩人的酒香味儿也扑面而来,激得夏初七心脏完全不受自个儿控制的加快了跳动的频率,那种熟悉的,恼人的,让她心烦的压迫感,狠狠揪着她的心。 一边儿暗骂着自个儿不争气,一边儿她又恨得牙根儿发痒。 “要我的命你拿去便是,为难一个傻子有什么意思?” “嗯?”赵樽轻轻问了一声,眸子里划过一丝冷冽,迟疑地看着她,像是真的压根儿就没有听明白似的,抬头撑了下额头,突地一垂手,一把拽住她的手腕。 “既然回来了,先来陪爷喝两杯。” 低头看看被紧握的手腕,夏初七愣了又愣。 在他那么无情的把她关押进了柴房,又抓走了傻子,还用那么残忍的手段屠杀了鎏年村人之后,他居然能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