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薄得谢安都有些心疼。好几次谢安劝伶牙俐齿的谢心柳对王皇后多恭谨宽容些,谢心柳嗤笑一声:“我想给她难堪也得她出了正阳宫才有机会是吧?” 她说得也是实情,皇后成日在正阳宫吃斋念佛,后宫里的晨昏定省能免得都尽量给她免了。 谢安在帘外跪坐下来,寻思着上一次见这位皇后娘娘是什么时候来着的?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几乎与自己没有半分交集的皇后找她来做什么? “谢尚书近日忙着贵妃妹妹的后事,想必十分劳累吧。”王皇后说话依旧是谢安记忆中那般慢声慢气,声音大点仿佛怕连自己都给吓着了。 “臣职责之所在,不敢言累。”谢安回答得中规中矩。 王皇后笑了笑,温和平易,但下一瞬说出来的话叫谢安吃了一惊:“尚书大人今日面圣可与陛下说了立太子之事?” 谢安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愕然不已,转念一想,这宫与宫之间何处没有眼线,谢家能有通风报信的,王家自然也能有。只是她与德熙帝刚刚谈过的话,转眼就传到了这正阳宫中,这王皇后恐怕未必如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善性。 这德熙帝也是可怜,外朝勾心斗角没把他这皇帝放在眼里也就算了,回了后宫没成想枕边还有个表里不一的皇后和堆不省心的嫔妃算计着他。 要是搁她身上,谢安一想,也不对,以李英知的小肚鸡肠,有他一个…… 等一下,谢安脸黑了五分,好端端的怎么想到那个恬不知耻的人了。 人把话挑明了直奔主题而来,谢安是个痛快人,也懒得与她虚以委蛇:“陛下自感龙体欠妥,确实有立储之意。” 王皇后轻轻柔柔地说:“哦?可为何本宫却听闻并非陛下主动提起,而是谢尚书请陛下立谢贵妃之子为东宫的呢?” 这个请真是太抬举谢安了,以谢安当时与德熙帝说话的口吻,说是逼他立李颀为太子也不为过。只是这样便以为能威胁到她,真以为她谢安是吓大的吗:“娘娘真是说笑了,朝中诸臣皆知臣为人低调谨慎,为臣恪守本分,况且是立储这样事关国本的大事,臣怎么可能妄加议论呢?” 谢安一本正经地睁眼说瞎话,就差在自己脸上刻上“精忠报国”四字来表明自己的赤胆忠心。 王皇后显然被她给膈应到了,过了好一会才缓了口气道:“有尚书大人这样的贤臣,真是陛下乃至大秦之幸啊。” 一般人会说自己受之有愧,但谢安今天心情不好,故而破罐子破摔格外的厚脸皮,假惺惺道:“娘娘厚赞,臣勉力承之。” 谢安的打太极让王皇后有些沉不住气来,她毕竟只是个养于深闺后嫁入宫的世家女儿,哪比得过混迹官场多年老油条一样的谢安:“本宫今日召见谢尚书,其实有一事要与尚书相求。” “相求不敢,臣但闻其详。” 王皇后停顿片刻,将酝酿许久的说辞一字一慢地说出口来:“本宫感念颀儿幼年丧母孤苦无依,日后在这深宫中无人照拂,便想将颀儿收为养子,入正阳宫看顾着。尚书你是颀儿的姨母,又是陛下跟前的得意人,有你开口想必陛下自会同意。”她观量着谢安的神色,“我膝下无子,颀儿到我宫中必视如己出。”她笑了笑,依旧平和近人,“太子之母为正宫皇后,总比被李夫人之流抢去,认贼做母的强,尚书大人认为呢?” 谢安气得心尖颤,好,真是好极了!这一对天家夫妻,一个只会躺床上装死,屁事不理;一个面似菩萨,心里算计得比谁都精明,谢心柳尸骨未寒便迫不及待地来抢未来太子? 她真是小看了王家,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知道谢心柳之死虽不会让陛下动李氏但一定心存芥蒂,必不会将李颀交给李夫人,那后宫之中还有谁比皇后更有资格去抚养未来太子。 怒到极致她反而笑了出来,王皇后见她笑了只以为她心有赞同,宽松了口气道:“尚书赞成那便再好不过了,谢尚书放心,颀儿立为太子之后,有王谢共同辅佐,日后定是一代明君。”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