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天这样的一个夜晚,他真的睡不着。 在遇到太后之前,他的人生其实没有目标,唯一的信仰就是活着,活着看着那些坏人们不得好报。 因为不能触犯族规,他就是想杀他们也不能,所以只能生生地熬着。 而遇到了太后,他知道他有了另一个身份,傀儡。 他努力做好一个傀儡,只是想脱离那个泥潭,改变现状,但其实,他并没有多大的抱负,更没有野心。 因为傀儡不需要有抱负,更不需要有野心。 可自从领兵两千后,他认识到了自己其实并不是傀儡,今天的拜祭仪式也让他深刻地认识到了,他不是傀儡,他是太后手中最锋利的剑,要斩什么呢? 殷玄一个人趴在小小的窗口,看着挂在深宫九阙头顶上的那一轮残月,心里隐隐地奔腾着连他自己都不曾预想过的澎湃野心—— 他要为王。 做她心中最闪亮的那一个王。 这个时候的殷玄其实对聂青婉还没有产生那不正常的变态的畸形的感情,他只是要让这个把自己从泥潭里拉出来又赐予了他无尚荣光的女人看一看,她的选择没有错,她的付出没有错,她的期待,也不会落空。 她想斩除的所有事物,他都会帮她斩除。 她想创造的一切,他亦会帮她创造。 今天过后,他手中的剑就不会再有任何阻碍了。 殷玄一时又有些心潮澎湃,他忽然振臂一扬,被他放在桌面上的剑便腾的一下飞升而起,落在他的手中,几乎就在剑落在手中的顷刻间,他的身子灵活地纵起从窗口跃出,然后窗外就传来了风声鹤唳的剑声。 聂青婉和聂音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殷玄在夜色下大汗淋漓练剑的样子,这还是头一回,聂青婉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殷玄浑身的剑意,很冷,很厉,出招狠,收招快,那小小的脸上一片肃冷,眼神更是犀利沉静,身如蛟龙,剑如流星,几乎令人眼花缭乱,看着看着聂青婉就觉得眼前的人一会虚一会实,因为他的身形太快了,简直如鬼影一般。 聂青婉侧头冲聂音说:“任吉一直说他是练武奇才,我一直没见识过,现在看来,他确实有很大的天赋。” 聂音说:“确实很有天赋,照他这样的进度,一年之后他应该就能取出天子剑了。” 聂青婉说:“一年么?” 聂音说:“一年后可以让他去试试,我跟任吉陪着,不会让他有事。” 聂青婉点点头:“也好,早些取了天子剑,早些给他封太子,也好安了大臣们的心,安了大殷百姓们的心。” 起初殷玄没有听到她们的对话,他练的很入神,可到底内功很强,周围轻微的风声他都察觉的出来,更不说她二人毫不顾忌的对话了。 殷玄将剑一收,转身往门口看。 聂青婉见他将剑收了,这才提起裙摆走进来。 走进来先是看院子四周。 一片落叶都没有。 聂青婉又转头,看周围的树,问殷玄:“你练武怎么不掉叶子的?我看别人练武,这叶子都是簌簌飞的呀!” 殷玄满身大汗,可气息沉敛不变,一丝一毫的喘息都没有,他的剑被他收于手臂后面,他此刻站在那里,汗水顺着额头往脸颊两侧流,又顺着稚嫩而高挺的鼻梁往下流,洇在棱角分明的下颌,凭添几分稚嫩的男人气,他的眸子由冷沉逐渐的一点一点转为惊讶,然后那墨色黑瞳就一点一点的扩大了,他似乎觉得眼前出现了幻觉,他怎么看到了小太后? 这都什么时辰了呀。 刚刚聂音也说了,她已经睡了。 怎么此刻就出现在他的院里了? 殷玄站在那里,愣愣地盯着对面的女孩看了很久,这才在她的一声询问里回过神来,他的眸中立刻亮出星光,那么的灼人,心口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