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是信任温珩的,信他同我一齐跪在山石,指天对地道出的誓言。信他眼底浅浅的依赖,淡淡的温存。 纵然这样一个飞扬可爱的女子,有我所没有的天真烂漫。 再然后…… 我便等到了一封休书,四平八稳的呈在桌上。 …… 信是由丞相府的下人送来的,离开时那轻慢的眼神叫我印象深刻。 小竹端来一杯温茶,抖抖索索的递到我的手边,一句小姐还没唤出口,便哽咽在喉,嚎啕大哭。 是了,府上的人皆唤的我小姐,而非夫人,因为温珩没有给我一个名分。 我从未被他娶进家门,却被一封休书驱逐了出去。 所谓的变心不是没有预兆的,我并非瞧不出近些日温珩同我说话时偶尔的走神,瞧不出他偶尔疏离的冷淡。 还有那一日清晨,他忽而莫名同我道的,阿禾,你恨我么? 我只是全心全意的信任着他,信他不会负我。 小竹趴在我腿上,哭得撕心裂肺。而我轻轻的抚着她的背,“这信,倘若是说丢了,可不可以当成不作数呢?” 即便是到了那个时候,我的心是还没有死的。 …… 到温珩休我的那一日,我已经有半月没能见到他了。 提了信去皇宫,才被渝水拦下。 我自没有告诉他休书的事,只是道,我要见温珩,半刻钟就够了。 我不想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结束我与温珩十多年相依相伴的感情,再怎么也好,我至少得亲口听他对我说。 面色是骗不了人的,自到了皇宫便从未放纵过我的渝水终于点头答应,让我在宫外等着。 这一等,就是三日。 细若蚕丝的绵雨不住的下了三日,早足够将人淋得透湿。 干净的雨丝中飘着一种淡香,漫过宫墙,密不透风的从四面八方压来。 直到夜半,忽而降下瓢泼似的大雨。 渝水终于从那一扇宫门走出,满身血污,跪倒在我的身前。 刀痕斑驳的衣衫湿透,殷红的鲜血伴着雨水涓涓而流,蕴着滔天怒火的眸中,竟至于含了泪。一字一顿道,“阿禾,我带你回山庄。” 我终是没能见到温珩,听着渝水带来的种种讯息,心里头却明晓南柯一梦,终于尽了。 渝水告诉我,小公主祈容向皇帝请了指婚,年前温珩便能将她迎娶过门。 他道,温珩为她费尽心思种下满京城的丹桂,尽获芳心。 他道,温珩本是孽出,不能入仕,是他向圣上言明我的身份,宣称可据此控制栖梧山庄的命穴,才有了这些年的平步青云。 他道的,并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温珩。 夜深风急,喧杂的雨声掩盖了所有的声响,空气中密不透风的桂花香迫得人无法喘息。 等我终于意识到,他道的才是现实之时,心口好似生生的扎进去了一根刺,搅着的疼,却无论怎么挣扎亦抽不来来,像是镌刻进了灵魂。 我蹙着眉,久久的在雨中呆立着,不言不语。 直到渝水过来,将我轻轻的拉近怀中。 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飘来,同冰冷的雨水截然相反,有力的手臂维护下,那温暖的怀抱却仿佛是压垮我平和面具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发着颤,咬着牙,却忍不住那一声呜咽从喉咙里发出,最终攥紧渝水的臂膀,放声痛哭。 我不知道,老嬷走后,我还会这样痛彻心扉,几近崩溃的恸哭。 周身俱是针扎一般的痛楚,细密而蚀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