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的仵作和御医施大夫几乎同时赶到了沈府。 锦衣卫仵作见惯了各种凶案血肉模糊的场面,应付起来自然驾轻就熟,仵作二话不说,迅速带好手套,开始验尸。 倒是顾怀清请来的这位施大夫十分年轻,看上去才二十出头,白面无须,像个文弱书生,跟人们印象中须发皆白的老御医形象不太符合。 因此,对这位年轻大夫的本事,锦衣卫诸人颇有几分怀疑,不过,顾怀清倒是显得跟这位施大夫很熟稔,态度还十分恭敬,这样的态度出现在嚣张的东厂红人身上,可是前所未见的。 锦衣卫仵作留在房间验尸,段明臣陪在一旁,而顾怀清则带施大夫到厨房去检查药渣。 施大夫先是迅速扫了一眼药方,拿起黑黝黝的药罐,查验罐底的药渣。他先是凑过去闻了闻,捻起一小撮药渣放入口中,眯着眼睛细细咀嚼。 顾怀清一脸殷切的盯着施大夫,见他先是若有所思,舒展的眉峰渐渐聚拢,接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顾怀清眼睛一亮:“查出什么了?” 施大夫却卖起了关子,反问道:“我问你,沈大人在死前是否有胸闷气短、抽搐咳血等症状?” 顾怀清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的?” “你先回答我。” “对,据他夫人说,沈大人死前的症状正是浑身抽搐,咳血不止,呼吸困难!”顾怀清抓住施大夫的衣袖,“所以说,是这个药有问题?” 施大夫用力从顾怀清手里扯回袖子,撸平衣服上的皱痕,埋怨道:“你干嘛这么激动?把我的新衣服扯坏了怎么办?” 顾怀清没好气的道:“哎呀,扯坏了我赔你十件新的!不要跑题,说正事要紧!” 施大夫翻了个白眼:“这是我娘子花了半个月帮我做的新衣,你赔得了吗?” “施大人,施神医,您就别卖关子啦!快说吧,你发现了什么?” 施大夫慢悠悠的道:“现在还不好下结论,我想再看一下死者的遗体,才能确认我的推论是否正确。” 顾怀清无奈,只能领着施大夫来到停放尸体的房间,刚到门口,就听到屋里传来段明臣和锦衣卫仵作的对话。 “你确定,死者身上的红色斑块不是尸斑?”段明臣的声音透着凝重。 “回禀大人,尸斑通常会在人死后一两个时辰出现,由于人死之后血气不再流动,身体靠下位置会出现暗紫色斑痕,一般是条状或云雾状,渐渐连成片状。” “然而,沈大人身上的斑块,色泽并非暗紫色,而是红色,呈点状均匀分布于全身,背心处还有红色小痘,看上去更像是过敏反应。” 段明臣又问:“过敏?是什么东西引发的过敏?” 仵作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他毕竟只是负责验尸的仵作,不是大夫,无法诊断病理。 施大夫一边跨入大门,一边朗声道:“段大人,或许在下可以为您解疑,不过请容许我先看一下遗体!” 段明臣见施大夫似是胸有成竹,便让开位置,让施大夫查看尸体。 施大夫弯腰检查,掰开嘴巴检查死者的口舌,接着又查看了死者身上的红斑和背上的痘痘,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弄得段明臣和顾怀清都有些莫名。 “检查完了,现在可以有结论了吗?”顾怀清迫不及待的问道。 施大夫摇头道:“还不行,请让沈府管家来一趟,我还需要最后确认一件事。” 出了命案,沈府的所有人都原地待命,管家很快被请过来,他大约五十岁,低眉顺眼,一副老实本分的模样,但是锐利的眼神透出一丝精明。 施大夫问管家:“首辅大人平日可有什么忌口?有没有对什么东西过敏?” 管家沉吟一下,答道:“我家老爷对酒过敏,常言饮酒伤身误事,所以府内禁酒,不管是夫人少爷小姐,还是下人们,都一律不许在府内饮酒。” 施大夫点点头,又问:“你们家老爷有什么宿疾?” 管家迟疑的看了施大夫,欲言又止。 顾怀清见管家顾虑,解释道:“这位施大夫是太医院院史邹敬的关门弟子,他年纪虽轻,但医术已尽得真传。” 原来这位貌不惊人的年轻大夫竟是闻名天下的邹神医的弟子,锦衣卫和管家都不免肃然起敬。 顾怀清话锋一转,表情严厉起来:“皇上下旨令我等查明案情真相,所有涉案人等须全力配合,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