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想自己杀了自己。” “为什么?” “我一直想放你自由,去喜欢那些你能喜欢的人,我一直想走远一点走久一点,这样你就能忘记我,我想从你的天地里消失干净,然而却总控制不住出现在你身边,我总在做着违背自己也违背你心意的事情,不可饶恕。” 景横波深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她醉了,醉了不是吗?醉了可不可以泪花朦胧? “写那自逐诏书,是什么心情?” 这回他却好像没什么答案,末了摇头。 她有些奇怪。 他笑容很淡,“知道必将结束,何须再有心情。” 她心中微震——他那时已经自知毫无幸理,完全是抱着死别的念头自逐,所以就此决绝,不必多想吗? “死里逃生再见,什么心情,为什么不愿意重新开始?” “没有死里逃生,何来重新开始?” 她咬咬牙。 “拿出那个瓶子时,什么心情?” 他又顿住了,然后越过她身子,自己倒了一碗酒,一仰头,一饮而尽。 许是喝得太快,眼底泛出晶莹的水光。 她震动地盯着他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好一会儿,才轻声地、诱惑般地道:“真的不想孩子吗?你的后代,你的血脉,你和你喜欢的人的生命见证,软软的,小小的,粉粉的,萌萌的,你的儿子或者女儿,你真的不想吗?” 宫胤又要去倒酒了,景横波按住了他的手背,魔鬼般地道:“不想吗?嗯?” 他转过头,清若水中琉璃的眸子,几分潮湿几分悲哀地盯着她,“在龙家,子嗣是最宝贵最重要的赐予,也是最不安最无奈的接受。” 她默然盯着他。 “没有人明白子嗣对我们多重要,也没有人明白在子嗣降生前的那种彻骨的担忧。越珍惜,越恐惧,就像名师铸剑,直到剑出炉那一刻,才能放下久悬的心。我们等待子嗣,就像等待未知的命运。很多时候不求他们聪慧颖悟,只求康健无恙。因为龙家子嗣,三中只能存一,那一个还有一半可能终生缠绵病榻,当你欢喜地迎接你的血脉和后代,却不得不看着他早夭、疾病、被终身痛苦日日摧折……有时候你宁可放弃。” “是……吗……”景横波声音有点哑。 “龙家在开国时代,是上万人大族,如今剩下多少?龙家有将近一半人,宁可终身不婚。我们无法改变自己血脉,能做的,就是掐断那恶毒的根。” “这……样……吗……” “而我……”他顿了顿,闭上眼睛,“连龙家人,都不如。” “所以……” “所以……”他道,“我不能。” 景横波摸摸肚子,屁股向后挪了挪,决定今晚无论谈得怎样,听他说了多少苦衷,到明儿还是离他远点。 寻找名医的进程,得加快了。事情比她想象得还严重些。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