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了几分涩然。 “你怀孕、生孩子的时候,孩子长大、长辈病重,或是你伤心难过的时候……所有你需要我在场的时刻,我可能都没办法陪在你身边。” 乔皙含泪看着他:“可是……你以前想做的不是这个。” 乔皙心里清楚,明屹从来都是志在理论研究。 对于应用科研,他几乎是带了几分不屑的。 正如十年前,她还在上高一那年,在北京的那个平交道口时,明屹曾对自己说过的那番话—— “高斯只能是高斯,牛顿也只能是牛顿。” 历经十年,乔皙比从前更加懂得这句话的意思。 明屹从前说得是对的,其他人皆可被替代,但天才不可或缺。 没有瓦特,依旧会有蒸汽机。 没有莱特兄弟,依旧会有飞机。 没有贝尔,仍然会有电话。 这些东西总会被发明出来,如同历史创造伟人一般,是时代下应运而生的产物。 可理论研究不一样。 费马猜想是当年法官费马在一本书页的边缘写下的定理,却因为书页空白太小写不下证明过程。 后人花了整整三个半世纪,才终于证明了费马猜想。 与之相对,哥德巴赫猜想历经两个半世纪、黎曼猜想历经一个半世纪,时至今日依旧悬而未决。 这些猜想背后的定理,仿若数学世界中蒙尘的瑰宝,静静地等待着下一个天才的发掘。 所以,在明屹的观点中,哪怕有半点理论研究的天赋,也不该浪费在应用领域。 他想要做的,从来都是理论研究。 并不是为了成为流芳百世的大数学家,而是希望以一己之力,将理论研究的进展往前推进一点。 哪怕无功而返,若能留给后人启发也是好的。 乔皙揪紧了他的袖子,声音里带了哭腔:“你的理想从来都不是进研究所,不是研究卫星导弹制导系统的。” 她知道,明屹想做的,从来都是师从名门,待到毕业后找一间大学,可以供他一边教书,一边继续理论数学的研究。 此刻,听闻乔皙的这番质问,明屹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他偏过脸,低声道:“人长大了,总会认清事实。我没有自己从前以为的那样有天赋……做理论研究,可能一辈子籍籍无名。转到应用领域,反而能够做出成绩,这样不好么?” “你怎么可能没有天赋?”乔皙甚至比明屹自己更接受不了对他的贬低,当下便大声反驳道,“你走了七年,scholze教授还是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他说你是他见过最有天赋的学生……” 明屹不听这些,他捧住了怀里小哭包的脸,低头在她的唇上接连亲了好几口,然后道:“我们不说这个了好不好?你肚子饿不——” 话音未落,乔皙已经打断他:“是不是因为我?” 她含着泪看向面前的人:“是不是因为当年我的事情,你才会进研究所?” 许多事情,当初并不明了。 可事隔经年,再往回看,却是一目了然。 乔皙当初都已经找到大使馆自首了,尽管机密泄露的事情与她并无干系,可她还是愿意回国接受审讯,为的便是重回故土。 当时她在大使馆滞留了整整七十二个小时,最后却被放走…… 除了明屹,还会有谁这样保她? 他不过是以自己为交换条件,换她此后在国外安稳的读书度日。 话说到这份上,明屹早已是辩无可辩。 沉默良久,他终于亲亲怀里的小哭包,哑声道:“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 她不能再踏上故土半步,他也不能再出国,两人就此生离。 明屹知道,当初的泄密事件同她没有半点干系,国安局将她引渡回来与否,其实全在一念之间。 所以他才能以自己为交换条件。 那时候,他能为她做的,也不过是让她未来的路走得顺一些。 他以为他们此生不可能再相见,所以这些年来,他甚至都不敢想她。 自己长久以来的猜测终于得到验证后,当下乔皙的眼泪便掉得更凶。 她搂住他的脖子,哗啦啦的流着眼泪:“我已经回来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走了!” “你根本不知道我是怎么回来的……如果你敢不要我,我就去你以前的幼儿园、小学还有附中门口贴大字报!让大家看看这个人有多坏!” 明屹亲着她的眼皮,好声好气的哄着:“不哭了,哭肿了眼睛明天怎么见人?”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