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多说了两句话,她就跟打翻了的酸菜缸子似的,一点儿担当都没有。刚开始他还体谅她年轻不懂事儿,主动找她和解,可这顺毛驴儿根本就是油盐不进,还一尥蹶子把磨都给掀了。要他和这么个为了点破事就撂挑子不干的女人居家过日子,以后还不得天天把怄气当饭吃。 要不是因为她怀孕了,即使再让他和她在一起,要磨合的日子也还长着呢,更别提结婚了。可事到如今,为了保全这丫头的名声,为了维持和小张老师的这份情谊,他也只能把这事儿给扛了。 那晚,晓芙让她爸妈连哄带骗地给撺掇回了家,夫妻俩一致认为,要是在自个儿的地盘上给她过堂,借她十个胆儿,她也不敢动刀子。尽管这么想着,细心的晓芙妈回家后的第一件事,还是把刀具剪子都收了起来。 夫妻俩在床上压低了嗓门讨论分析了大半夜,就现时境况进行了种种利弊分析,于第二天晌午再次联手提审了晓芙。 一家三口在书房坐成个等边三角形,晓芙爸妈并排坐在沙发上,晓芙坐在他们对面的椅子上。 事实证明,他俩是正确的,晓芙的气势果然没有昨天那么嚣张了,连正视他俩的勇气都没有,一脸张惶地瞅着眼前茶几的玻璃面儿。 晓芙爸的开场白还算心平气和:“事情已经这样了,我和你妈也不想去追究你俩怎么开始的了,我们就想问问你接下来到底打算怎么办。” 晓芙吭哧了半天,嘟囔道:“反正我不想这么快再结一次婚。”只要一想到他确定她怀孕后的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她就一阵寒心。 晓芙爸的火气一下上来了:“你这脑子是花岗岩做的吧?这都火烧眉毛了,难不成你还想慢慢儿花前月下啊?” 晓芙妈在一旁唱白脸:“你这傻丫头,你还等什么呀?他年龄大是大了点儿,但身体挺好的,你看他胳膊上的肉都跟铁疙瘩似的。” 晓芙和她爸都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她妈一眼。 不是为了共同的利害关系,晓芙爸怎么都不会跟老婆同盟。他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积极配合盟军行动:“而且他这学历啊,工作啊,家世各方面也都不错,还是理科生,你说说你那数理化就是三块豆腐渣工程——” 晓芙妈马上找补一句:“四块!还有她那生物!” 晓芙爸不满地冲她嘬了一下牙花子,示意她别打岔,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你俩这基因综合一下,对下一代也有好处。” 晓芙张口结舌地瞅着她爸,她爸还算由衷地结了个尾:“况且我认识他这么多年,除了你张晓芙,还真没听见过他在外头有什么拈花惹草的毛病。” “可不是?!”晓芙妈接着上阵,“你看他不也二话没说,就把这事儿给兜揽下来了吗?你说说啊,就你这二婚头,还能找着他这个条件的,真不差了。况且你还怀着他的孩子,俩!”晓芙妈伸出俩指头,“他不想要也得要!” 晓芙忍无可忍地反诘:“那我跟大街上碰瓷的有什么区别?这会儿赖上他了,以后他还不得跟嫌馊稀饭一样嫌我?” “那你以为你是什么?”晓芙爸又不淡定了,拿食指重重地点着女儿,声儿拔得老高,“张晓芙,我告诉你,就你现在这样,就跟菜市场每天晚上卖不掉的烂白菜差不多,还有人肯给你捡回家你就烧高香吧!你要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还穷折腾,老子就跟你断绝父女关系!老子以后的退休工资反正也够住敬老院的,不指望你养!”他说着,便起身出了书房,“嘭”地摔上了门。 晓芙妈起身想劝,又颓然地坐了下去,开始淌眼抹泪地絮叨开了:“张晓芙啊,你说说你怎么成这样了?你到底想怎么样啊?你干嘛这么跟自个儿过不去啊?你怎么就不见棺材不掉泪呢?……” 晓芙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懊恼又低迷。 很快,她离婚怀有私生子的事迹就在大院传开了,比印八卦杂志还快。每个认识晓芙的人都震惊不已,她的惊世骇俗显然超越了他们的期待值,甚至若干年后,有好事者在大院里再看到晓芙,也还是会三两成群地交头接耳一番,就像老美在日本广岛投的那两颗□□似的,爆炸是一时的,辐射是永久的。 属手榴弹知道的方式最为独特。当时,预产期过了两周,还是没有分娩的迹象的那位正在医院挂催产素。 大葱握着老婆的手说:“孩他妈,医生说了,今天的催产素挂完,再没动静,就要开刀了。” 她立刻紧张地掐住老公的胳膊:“孩他爸,人家不想开刀!” “没事儿,有我在!你要不要听点八卦猛料解解闷?” “啥猛料?” “我听说,你那发小也怀孕了,还是双棒儿!” “是吗?好事儿啊!她结婚也半年多了。” “是好事儿啊,可我还听说,那孩子不是她老公的,确切地说,不是她前夫的。” “什么?”手榴弹猛一欠身,好像让注入的不是催产素,而是三百毫升的鸡血。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