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忱与随来的几个千户在寺院大门前止了步,皇帝跨过门槛,身着海青正在院中扫地的兰心一愕:“陛……” “带朕去。”皇帝淡声道。 恰又一阵微风,激得兰心周身一凉,忙扔了扫帚,头都不敢抬地带着皇帝往后去。 绕过供奉佛祖的宝殿,兰心在侧边的厢房前驻了足。 皇帝轻吁了口气:“敲门。” 兰心明白皇帝的意思,虽不想这样蒙惠妃,也实在没胆子当着皇帝的面忤他的意思。 强咽了口口水,兰心轻叩了两下门:“夫人,奴婢来……取点东西。” “稍等一下。”里面应了一声,而后有些轻微的动静。门很快就开了,惠妃抬眸间,心跳猛地加速! 她一下就阵脚大乱了,面无血色地怔了一会儿才想起屈膝下拜:“陛下大安!” 皇帝稍一颔首:“兰心去前面等着。”便举步进了屋。 正是用晚膳的时候,房中一张简单的方桌上放着清炒油菜、醋溜白菜和一碗清粥。皇帝坐到案前看了看:“吃得这么素简?” 惠妃跪在门口纹丝未动:“臣妾既出宫修行,自该素简为宜。” 皇帝一哂:“起来吧。” 惠妃道了声谢而后起身,皇帝一睇案桌对面示意她坐。二人落座后各自静默了会儿,尴尬便徐徐飘散开来。 皇帝轻一咳嗽:“明轩君说你一心求死,出什么事了?” 惠妃低着头:“臣妾失职,让皇长子殿下命悬一线。” 皇帝眉头轻蹙:“真实原因呢?” 惠妃看向他:“这就是真实原因。” “这件事朕说过不怪你了。”皇帝轻喟,将面前的清粥推到她面前,又将筷子搁到了碗上,“扰你用膳了,一会儿再说吧。” 惠妃颔首而未再应话,他兀自站起身随处看着,目光落在了榻上的竹筐上。 是放针线的竹筐,里面有个尚未打完的平安结,鲜红的平安结下坠着一枚小小的平安扣。这平安扣他依稀有点印象,知道是惠妃从娘家戴过来的,好像是自小就戴在颈上。 他目光微凝,正要扭头问她,身后陡一声:“呕——” 皇帝猛地回头:“不舒服?” “没有……”惠妃一边慌忙地摸出帕子捂嘴一边道,“前几天得了场风寒,胃口还不太好罢了。” 她的脊背挺得笔直,细看之下偶有一丝颤抖。皇帝心下微明,又道:“朕传御医来一趟,给你调养调养?” “不必!”惠妃断然拒绝,静了一会儿又说,“谢陛下好意……臣妾没事。” 皇帝短促一笑,坐回桌前审视了她半天,一字一顿道:“雪梨害喜的时候,比你反应大多了。” 惠妃心下狠狠一惊,面上笑意强撑:“陛下这是……什么话?” 皇帝笑音清淡,“去年七月,一游侠伤了番邦使节后从城里逃过来,上山后不知所踪。御令卫搜山搜到你这里,你亲自开的门,说没看到人。” “陛下怀疑臣妾藏了他?”惠妃直视着他。 皇帝没有理她,径自说了下去:“御令卫回禀的时候,朕猜你发了善心,就让他们不必找了。隔了两天,御令卫又禀说,看到他从寺院后门离开。” 惠妃牙关紧咬:“是……他身上有伤,臣妾留他养了两天伤。” “然后呢?”皇帝笑看着她,“一个月后,他再次从后门的小道上山,没去别的地方,直奔你这里而来。啧……御令卫也立刻入宫禀话来着,朕觉得他许是来道谢的,便也没让他们管。” 惠妃稍稍地倒吸一口凉气,恢复冷静:“是,他是来道谢的。” “道了很多次谢。”皇帝轻笑出声,“八月来了三四次,之后一个月比一个月次数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