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泠干笑,“我、我以为你要给我下跪……我无德无能,不管你以什么身份下跪,我都担不起。” 她担不起夫君的下跪。 也担不起锦衣卫指挥佥事的下跪。 “……”沈宴被她弄得满腔心事化成空,无力道,“你以为我要下跪求你吗?求你不要让我为难?刘泠,你能不能思维正常点,有那么哪怕一次,跟我在同一个世界?” 刘泠木着脸,看起来好像无动于衷,心里却觉得委屈——哼! 这么严肃的气氛,生死关头,沈宴被她逗笑,站起来,摸了摸她的头,边笑边解释,“我不是要去追捕沈昱,就算我没有私心,我的上峰也不放心我啊。我是要进宫一趟,给沈家……唔,或许也包括沈昱,求一道保命符。” “你要进宫求陛下?”刘泠眼亮,跟他站起来,“我陪你一起去。” “……怎么说呢,我去的话,有九成把握。但加上你……” 刘泠冷笑,把他往外一推,“我懂了,你去吧,我不会给你添乱!” 沈昱被她推得走了几步,却没有走,而是回头,沉默半天道,“关于徐姑娘一事,你是不是有事瞒我?”他停顿一下,别过头,长睫在眼帘上排出浓重阴影。他的侧脸,从刘泠的方向看去,古陌荒然。 沈宴声音低凉消淡,“你怕我?” “不,没有!”刘泠抬头,看到他沉静的眼神,心中莫名一突。 沈宴笑了下,他的笑,轻描淡写,眼中却没什么笑意。事情紧急,锦衣卫又在外面催了几次,沈宴没有跟刘泠多说,便出门了。 刘泠心中惶惑,茫茫然半天,才晓得追出去,“沈宴,沈大人……” 院中月光皎洁,已无人影。 她痴痴站了半天,蹲下身捂住脸,苍凉无力。 他说的没错。她是有点怕他。 她嫁给他后,才知道他心机那么深。她不是不喜欢他,她是跟不上他。他对她很好,他们婚姻看起来没问题……可是,他对小锦,又显得那么心狠。 小锦对他来说是个随时可放弃的人,可对刘泠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刘泠不想给沈宴招去祸事,也不想小锦遇难。 她左右为难,很是煎熬。只有片刻伪装,能让她觉得好受点。 “公主,你怎么了?”灵犀等侍女小心问。 刘泠猛站起,目中失落之色已经褪去。婚姻是两个人不断磨合的过程,她和沈宴已经是世上少有能有共同语言的夫妻了,但这显然还不够。他的生活,和她的生活,在婚姻初期不断碰撞。因为爱情,这种摩擦显得不太重要。但确实存在的。如果不去解决,时间长了,只会越积越多,直到无力回天。 沈宴和刘泠都不是那种敏感的人,或者说他们的爱情,恰好都不在他们的敏感范围内。所以问题被一直忽略下去。 好在,现在他们已经察觉。 刘泠面上的消极情绪一点点消失,重新变得淡薄。没什么,发现问题,就解决好了。等沈宴回来,两人开诚布公,谈一谈双方的问题,他们依然恩爱。 现在更为重要的,是解决小锦的事情。 “公主,去哪里?”杨晔等侍卫被喊来,看灵犀灵璧等侍女伺候公主穿斗篷的架势,公主似要出门。 “去天牢,”刘泠冷静说,“看能不能做点什么。” 如所有人料想的那样,徐时锦被沈昱带出天牢。他砍断锁住她手脚的链条,紧抓着她的手,一路往外走。越来越多的小吏被惊动,围过来。沈昱浑不在意,任何人杀过来,他也随手反击。 沈公子是风雅又风流的贵公子,他少时游玩时,京中有潮流时还戴过佩剑,过了那段时间,沈公子身上再没有戴过别的武器。他嫌重,又不方便。毕竟沈昱从没想过,他会有劫狱的一天。 现在,一批又一批的人围上来,沈昱手中没有武器,只能随手转过小吏的剑、地上的一根树枝、拐弯处的一把火等,当作武器使用。他开始只是将人弄晕过去,在人一批批地围来时,他下手不再留情。 血流成河。 “沈昱,你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敢拉着犯人越狱!你不想要命了吗?”匆匆赶来的品级稍微高一点的小吏,边粗着嗓子喊,边举起手中剑,刺向被众人围住的沈昱。他妄图用言语激起沈公子心中的惭愧,让他失神片刻,给自己这方争取时间 “哼。”沈昱冷哼一声,他的声音似一汪清寒却沉寂的死水,冰冷,听不出任何情绪。他甩手挥去扑抱向他的人,并顺手拿过那人腰间的剑,往后一甩,正好将扑来的小吏钉在地上,正中胸口。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