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峥儿说得对,时势不一样了。”柳承恩叹道,“你还当如今,是当初由着咱们诸侯一样,逞勇斗狠、横行无忌的时候?你还想,这天下再乱上几十年?” 莫思贤想问马塞鸿许下柳承恩什么,但嘴张开了,又问不出话来,踌躇着问:“三儿呢?他的罪名呢?不能叫我们莫家,赔了夫人又折兵。” 柳承恩道:“各家的罪名里,除了衍孝府姑老爷、并凌家智吾的有确凿证据,其他的,不过是捕风捉影,皇上说了,既往不咎。” “三儿从天牢里逃出,昧下季吴的库银,这些罪名,可比我的确凿!”凌智吾急红了眼。 凌尤成听说马塞鸿对诸事既往不咎,却要拿捏凌智吾,忙道:“老将军,如此决断,未免有些不公!尤成膝下只有这一子,若是定下智吾的罪,尤成这半生戎马攒下的家业,要交付给谁?” 柳承恩道:“尤坚膝下有两子,妙吾也是个通透的贤才,只需叫尤坚将妙吾过继到你房中,便可两全其美——也并非皇上有意为难你,实在是智吾的锋芒太过于外露,你悄悄各家的子弟,有谁像他那样热心?” 凌尤成几乎呕出一口鲜血来,眼角扫向身边的凌尤坚。 凌尤坚似乎对柳承恩所说十分赞成,瞥向轻浮莽撞的凌智吾,立时拿起酒杯,饮尽一杯。 “父亲……”凌智吾忙扯住凌尤成臂膀,疑心自己上了当,明明凌妙吾、白树芳,甚至凌敏吾、元晚秋都是一副唯恐皇上收了凌家兵权的惶恐模样,偏一家子里只他跟陈氏两个遭殃……忽地醍醐灌顶,醒悟到白树芳、元晚秋,乃至马佩文三个女人合起伙来,将他跟陈氏算计了。 凌尤成蹙眉望向凌咏年,凌咏年斟酌再三,只觉此时不放手,只怕一家老少的性命也留不住,于是接过凌雅峥手上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莫思贤一怔,只得也喝下一杯。 连鸿恩踉跄两步,见凌咏年、莫思贤都已经低了头,便识时务地接了酒杯。 “笔墨伺候着,待各家的人退下,将帅印交上来,过上几日,诸位便可回家,与一家老少共叙天伦。”柳承恩满意地瞧着逼宫不成反成了瓮中鳖的众人,幸灾乐祸着,便叫人送上文房四宝。 凌雅峥瞧着凌咏年、莫思贤提笔时瞬间苍老,轻叹一声,就走到柳承恩身边,“祖父,我在这多有不便,且回家去了。” “去吧。”柳承恩说道。 凌雅峥整了一下裙裾,跨过朱红的门槛,回头望了一眼还失神的梨梦,“你不走?” “当然要走。”梨梦忙说,紧跟上凌雅峥,忙问:“交给兵权,各家的日子就先前有什么不同?” “先前,是皇上看着各家的脸色行事,以后,就是各家揣度着皇上的意思行事。”凌雅峥下了台阶,忽然回头向金銮殿望去,只见殿庑上的琉璃在阳光下散发出五彩的光、朱红的柱子上五爪金龙张牙舞爪地奋力腾飞,虽天子不在,但静穆的殿宇,叫所到之人无不屏气敛息。“梨梦,若你有机会坐上那宝座,你肯下来吗?” “当然不肯。”梨梦肯定地说。 “可有人愿意下来,再对着那宝座上的人三跪九叩。”凌雅峥粲然一笑,亟不可待地迈步走向宫门外等候的人。 虽并未昭告天下,但正月十六后,忽然街头巷尾少了一群褒贬天子、不遵上令的膏粱纨绔,芝麻小官、市井小民,凭着两分常年混迹在天下脚下生出的能耐,察觉出,如今的公侯伯爵们,虽门第还在、圣宠依旧,但已经今非昔比了。 三月里,下了一场桃花雪,待雪花停了,京城中,颇有闲情的人,便携儿带女、呼朋引伴,向城外桃花林赏看那被冰凌雪片裹住的娇嫩桃花。 富贵人家,兴许家里栽培了两三棵桃树的,便在桃树之下,摆下美酒佳肴,风雅地赋诗吟诵。 这富贵最最富贵的人家,莫过于皇家。 御花园桃林中的亭子里,一身家常衣裳的马塞鸿亲自提着酒壶,给坐在对面的莫三、关绍斟酒,眼睛落在恍若水晶世界的桃树上,望见桃树后,秦舒握着凌雅峥的手依依不舍,叹道:“若延春侯夫人是个男儿,皇后眼里,便再没朕的影子。” “……她虽不是男儿,但在女人堆里惹出的风流债也不少。”莫三蹙眉,眼睛落在桃树后,面戴面纱的梨梦身上。 握着酒杯的关绍忽然呛住,咳嗽两声后,正色地向梨梦望去,想到自己一表人才,依旧难以叫跟他春风一度的梨梦倾心;钱谦痴心一片,难叫梨梦回心转意,全是因另一个女子,立时有句话不吐不快,“既然知道,还不将她撵了去?”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