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洛扬反手握了握母亲的手,侧目一笑,让母亲放心。 顺昌伯则是眼色深沉地道:“洛扬,去年相见时,我与你说过的话,你还没忘吧?” “自然没忘,我记得清清楚楚。”章洛扬语气平静,“除了将我断掌的事昭告天下,还加了一条污蔑我借尸还魂。随便你怎样。不相干的人,做什么我都无所谓。只是有一点,你要记住,我与章府再无关系,没谁要认你,并且正相反,我以你为耻。” 姜氏听了这些,才知道顺昌伯竟从去年就有过这般歹毒的心思,不由满心怒火,看着顺昌伯,目光如刀,“洛扬只是我的女儿,你们日后少来扰她清净!” 章兰婷张口欲言,却被顺昌伯以眼神阻止。他语调缓慢:“你们别意气用事,毕竟方方面面都有牵扯。将来洛扬若是嫁给当朝少傅,他不见得愿意要一个背离家门的夫人;将来若是婚事不成,你们便只是平头百姓,章府想要为难你们,不难吧?三思而后行吧,促成皆大欢喜的局面不是很好?”说着话,他看向姜氏,“明日我们再来,你们好生商量。”之后给章兰婷递个眼神,父女两个快步离开。 姜氏与章洛扬回到内宅,到底是有些不放心,问道:“这些事,可曾与仲尧说过?” “说过的,您放心吧。”章洛扬微笑,“由着他们去做春秋大梦就是了。三爷的意思是,只以门风不正、霸占原配产业的罪名发落顺昌伯的话,也只能是罢黜他的官职,让他闭门思过。若是用这个罪名给他定了重罪,官员们少不得相互揭底,用这种事情做文章相互踩踏——哪一个大宅门里没点儿见不得人的是非?三爷总不好带头助长这种风气,使得朝堂乌烟瘴气。他另有法子惩戒顺昌伯,我们静观其变就好。” “那我就放心了。” 说话间,沈云荞快步走进来,“顺昌伯和章兰婷来过?你们怎么也不告诉我呢?我迫不及待想教训教训章兰婷呢。” 母女两个都笑起来,姜氏道:“你那会儿还在午睡,就没让人惊动你。” “下次可一定要告诉我啊。”沈云荞坐到姜氏身边,搂着她撒娇。 姜氏笑着应下,“好。” 章洛扬也笑道:“别恼火,明日他们还会来。” ** 顺昌伯与章兰婷一同回了章府。 进到二门,便听说大夫人回来了。父女两个连忙快步赶往正房。 大夫人已经洗漱过,照着以前的样子打扮起来。她面色也不大好,比之往昔,肤色暗淡许多。但与夫君、儿女不同的是,她没变得消瘦,反倒有些虚胖。因着人变得臃肿,旧时衣物穿在身上紧绷绷的。 顺昌伯和章兰婷进门时,正听得她在吩咐丫鬟:“赶紧知会针线房,叫她们给我赶做几套合身的衣服。” 丫鬟却是怯懦地道:“会做的,只是不知道要多久——眼下还是二夫人打理着诸事。” “可是我已经回来了。” “可是……”丫鬟委婉呛声,“长房已无钱财,公中现在花的都是二房的银钱。” 大夫人并没发火,只是黯然叹息一声,“你下去吧,跟针线房好好儿说说,来日我会单给她们银子。” “是。”丫鬟这才爽快应声而去。 章兰婷快步走过去,“娘……” 母女两个相见,自是好一番哭诉各自经历的苦楚。 顺昌伯在一旁落座,冷眼看着她们。 适才见过那样一对样貌足以倾城的母女,眼前这母女两个对比之下,当真是黯然失色。 怎么看,都是样貌过于平庸,透着一股子寒酸、小家子气。 其实不应该的。大夫人出自官宦门第,女儿也是顺昌伯府养尊处优十几年的二小姐,气质、仪态怎么反倒比不得姜氏和洛扬呢? 真的,不止是样貌天差地别。 以往没有机会这样放在一起比较,以往的洛扬衣饰显得粗糙,见了他总是有些畏惧的样子。时至今日,却出落成了最夺目的花,悠然绽放,甚至要比姜氏当年还要悦目。 可守在他身边的这对母女呢? 中人之姿,眼下潦倒,更显得低人一等。 可就是身边的这几个人,得了他这十多年的眷顾,百般的照拂,百般的纵容…… 兴许,自己这样的人,也只配得起大夫人这种人吧? ——而这念头叫他陡然生怒。不,不是这样的——他反复告诉自己,是姜氏横竖看不上自己了,对自己满心鄙弃决意要走,而齐氏一直不离不弃,常年柔情小意地对待他,理应得到他的回报。 是的,就是这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