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了。但这段时间,就你的表现来看,你还是会轻易被情绪左右,而忘却自己的责任和世故,” “需要我举例吗,”他问,没等我回答,又或者他根本没打算让我回复要或不要,他就为自己的论点挂上了无懈可击的证明:“你的父母,你认为他们会允许你和一个长你快十岁的,有过婚史的男人在一起么?” 听见“父母”俩字,我顿时就投降了。家人是太过特殊的存在,是坚硬的铠甲,又是脆弱的软肋。 “其实你自己心里也清楚,”江医生靠向椅背,仿佛几秒前的那一番促膝长谈也让他有些疲乏:“所以你没有去和你爷爷要我名片,因为你也不想让家里人知道,不是吗。” 是啊,我又不会说话了,找不到任何值得下手的反驳点,滴水不漏,密不透风,一针见血,他说的全是真的,都是对的。 在我几近无望的沉默里,江医生笑了笑,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的莞尔,但我此刻也明白了,这实则是一种婉约的无情:“我的确不会苛求别人该怎么做,但我会清楚地知道该怎么限制自己,希望你也明白,” 他一面讲着,一面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摸了摸我的头。这个轻而易举的简单动作,变得如同巨石重击一样,几乎在瞬间就把我压垮摧毁,而我那些矜持在眼底的泪水,也爆发成山洪,顷刻之时滚滚而下。 模糊成一片的世界里,我看见江医生拖开了挡碍我去向的座椅,为我开辟出更大的一块可以穿行的路途: “时间也不早了,回家吧。”他这样说道。 ☆、第十三张处方单 从病房大楼出来,途径停车场,我看见康乔的车还停在那儿。 她大概也瞧见我了,登时车内的灯全部打开,为了吸引到我的注意。车窗的颜色变得异常温暖,一整辆车,连带她一整个人,像穿行在暗黑森林里,偶然碰见的一间冒着橘色烛光的封闭小木屋,屋子里住着善良的女巫。 夜风把我脸上的泪水都吹干了,有痕迹的那段皮肤,咸紧得发痛。 我没做任何回应,她以为我还没看见她,又不耐烦地按了一下喇叭。 我这才抬起左手到半空挥了挥,心里没劲,身体也连带着没什么劲,这个手势,我只能举到脸边,而非头顶。 康乔熄灭车灯,从驾驶座下来,她嘭一下带上门,朝我快步走过来。 “没成?”康乔真是中国好闺蜜啊,明明心照不宣,她还硬要讲出来,还不停在我面前再问,而是沿路就在大声诘责:“你不会又被他拒绝了吧?” 她又提醒我记起这回事,刚刚一路上,我的脑袋都是真空,放空,什么都不想去想。 泪点,不知道是谁创造的这个词,恰如其分,康乔话里的“又”、“他”、“拒绝”都当之无愧,一个接一个,像针管在戳鼻子尖,我的眼底立马泛出浓烈的灼烧感——鼻头和双眼目前是我身上最有生命力的感官,动不动就酸啊热啊。其他部位都死气沉沉,不是在走路,是在机械地拖动着,辨别方向。 我一点都不想回答康乔的问题。 康乔走近了,活人和丧尸在一个路灯下面会师。她托住我胳膊肘,仔细打量了我几眼,说:“他为什么拒绝你?我要是男人看见你这个梨花带雨的样子,早就硬了想把你压在身下狠狠干啦。” “康乔,你能上车吗?”我没有回避康乔的目光,那里面不加掩饰地宣发着不相信,好同情,怎么会这样,还有更多,反正让我很烦。她自以为很带劲的慰藉也让我很烦。 康乔眨了眨眼,故意婴童般纯真,还凑着春晚蔡明的口音:“你是想要一个人在夜空下静一静吗?我的含含?” “不是,”我撩开她还锁着我手臂关节的五指:“你上车。” “为什么?”她问,“你为了一男人连我都不想看见了吗?”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