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妙正想着,阿喜嫂又说道,“你嫁我们村的时候,后头抬的嫁妆,有桌子的。” “那个呀。”齐妙想起来了,“我们自己家正用着呢。阿喜嫂家急用吗,那借你好了。” 阿喜嫂可不敢将人家正在用的桌子借走,便说道,“那你借我张凳子好了。” 齐妙莫名,不是桌子坏了么,借凳子做什么?不过既然邻里开了口,她便回去拿了来。阿喜嫂喜滋滋拿着凳子走了。还没等她关上门,又有人过来问她借东西。 一连来了七八人,除了平日用的,连棒槌都跟她借,借得她好不莫名。 沈秀和谢崇华去村里榕树下拜完土地公回来,见她坐在院子里,问道,“怎么在这坐着,不冷么?” “热。”齐妙扇扇袖子,“我来来回回跑了七八回了,那仓库真的得清理清理那些嫁妆了,东西翻都翻不着。” 谢崇华笑道,“翻什么了?” “大到椅子凳子,小到针线盒。” 正要将香烛放到屋里的沈秀蹙眉问道,“针线盒就算了,椅子这些屋里不都有么?而且……你放哪了?” “借人了呀。” 沈秀一顿,“借人?” 齐妙笑道,“对呀,借人了。方才村里陆续来了好多人,跟我们家借东西。我想反正是用不着,就借了。” 话落,却见婆婆脸色一变。原本温和的模样立刻刻薄可怕起来,吓得她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那些不要脸的!”沈秀气得哆嗦,“谁跟你借了,谁?” 齐妙被吓了一跳,转而看向丈夫。谢崇华脸色也不大好,轻声,“年底跟人借东西,便是跟人借财气。这个习俗村里人都该懂的,可……”真是人心不古,村里大多同姓,同宗同族,可没想到竟趁着他们不在家,这样坑骗新妇。 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饶是一个镇的,齐妙也不知榕树村有这规矩,一时也跟着气恼,“怎么这样坏心肠!”无怪乎方才借桌子不成,便借凳子。还跟她借针线盒,帕子也借。原来是为了借财气。 让她气愤的不是被借财气,而是被他们这样欺骗。 难道他们就不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话吗? 沈秀咬咬牙,“不行,得去跟他们要回来。”她不怕自己穷,可她怕自家的财气被借,影响儿子明年考试啊!那就是断儿子前程的事,她如何能忍。 齐妙也很是气恼,挽了婆婆的手说道,“去跟他们要回来。” 谢崇华也觉村里人这回过分了,借东西无妨,但诓骗人就不对了,“走吧。” 沈秀见他要跟来,说道,“你去做什么,男人跟人讨回东西多丢脸,快回去。” 齐妙也觉如此,她的夫君是读书人,这种事她才不要他去。便也推他回屋,拍拍心口,“我和娘去就好了。” 谢崇华苦笑,转念一想,说道,“你们说,我不插话,我去扛东西。” 哪怕他这样说,婆媳俩还是不让。谢崇华暗叹,又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啊……苦笑着又觉奇怪。这两个多月来,谢崇华还是头一回看见母亲和妻子同一阵营。借出去的东西再讨回来,是何等尴尬的事。可妻子竟一点也没窘迫的模样,气愤满溢脸上。真觉她们两人像征战沙场的战士,让他自愧不如。 沈秀摆了一张臭脸,一敲开开门,村人见了她就先怂了。齐妙已是一脸委屈,“刚才借给伯父的东西,我们家要用,能不能还给我们?” 要是单单这新媳妇来,邻里还有说辞,但加上沈秀,就立刻没了话。谁也不想大过年的吵起来,只好把刚借的东西还了。 沈秀见东西还回,就要走,却听儿媳又说道,“我家碗打破了一个,不够用,伯父借我一个吧。” 村人脸上一垮,“不借。” 说罢就将门关上,将她拒之门外。齐妙吐吐舌头,她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沈秀说道,“你说这话做什么,讨人嫌。” “娘。”齐妙挽着她的手说道,“这些人呀,心肠坏着呢。现在都不顾颜面跟我们借财气,等以后二郎有出息了,他们保不准又要来借什么。所以我跟他们借着先,如今不肯借我,往后看他们还有没脸来跟我们借。” 沈秀倒是没想到这个,暗觉她这儿媳一点都不简单,厉害着呢。 两人很快就将借出去的东西都收回来了,沈秀这才顺心。 快到傍晚,斜阳还未完全沉落,村里已经悄然无声,家家户户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