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总统府这边进退两难,曹延钧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应对。曹延陵门下门客幕僚甚多,今天有两位跟来,他们都是从日本留学归国的,熟悉中日之间的形势。不够起先只绕着弯子说话,曹延钧听了一半,便朝程敬祥的秘书长讨了一根烟,到门外抽烟去了。他其实平时是不怎么吸烟的,抽得有些急,几口便呛得直咳嗽。 他回去的时候,里头已经说开了。曹延陵对程敬祥说:“姐夫,总统府没有兵权,现在是盛军和乾军两家独大,殷鹤成和梦绮的婚事拖了一年也没着落,并没有多少诚意,将来难免不会跟我们翻脸,与其扶持盛系,还不如让他们互相牵制。” 或许是见程敬祥犹豫,曹延陵又劝程敬祥道:“现在和日本对立没有任何益处,一来姓穆的有机可乘,二来也给了日本机会,若是日本借机进犯,将来丢的岂止是明北或是燕北?现在南边吵吵嚷嚷的,似乎还要成立什么新政府,可不能给他们机会。” 日本一直在燕北六省蠢蠢欲动,却也一直没有什么大动作,这次的突然驻军已是最大的动静。若是将他们惹恼了,局势反而更加麻烦。 曹延钧在一旁也没说什么,英美法那几国的公使自从和日本人见面之后,态度也不像之前鲜明了,似乎更多是想袖手旁观。 程敬祥默了一会儿,突然抬头对曹延钧说:“少文,你替我给殷鹤成拟封电报,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以大局为重。” 顾书尧从曹公馆回来后便直接去国务院找何宗文,何宗文与他父亲何昌任议和之后,何昌任便有意将何宗文安排在左右,何昌任着意栽培自己这个儿子,自己很多公务都开始让何宗文代劳。之前顾书尧跟着曹延钧来过这好几次,这回顾书尧明显可以察觉,总统府和国务院的防卫和之前比要森严许多,好在长河政府的官员都认识顾书尧,也有不少人知道她和何宗文的关系,她只在楼下等,不一会儿何宗文便下来接她了。 何宗文穿着一套白色的西装,人显得格外有精神,“书尧,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顾书尧去了曹公馆他是知道的,只是最近药厂磺胺的生产已到关键步骤,他没想到顾书尧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 今天是他就任的第一天,他原担心她会多心,可没想到她会来看他,不管是为了什么,他只觉得高兴。他其实在想这之后带着顾书尧过来看看,他其实是有天赋的人,不过几个钟头,父亲安排他做的事他渐渐开始熟悉,他如今负责的事情都比从前当老师时的工作要有分量的多,他过手的一封文件事关成千上万人的生计。而如今,整个长河政府的人也没有人不尊重他,他也不会像从前一样被人三言两语免了职,或是因为自己的主张被人关进监狱。 其实,很多年前他堂弟何宗平就对他说过,“恒逸你呀,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要是你,绝对不是这么一种活法。” 他的母亲过世的早,而且很大程度还和他父亲有关,正是因为这件事他一直和他父亲有心结, 在他眼中,他父亲是个不折不扣的官僚,只为谋求私利。只是这么些年回过头来看,似乎渐渐能理解他的难处,很多事情其实并没有是非黑白这么简单,虽然他最开始答应他父亲任职时并不情愿。他父亲有的是制服人的本事,最擅长抓人的软肋。 何宗文出了一下神,回过神来,才发现顾书尧望向他的表情十分严肃,“恒逸,我有事想问你。” 何宗文看了顾书尧一眼,稍皱了下眉,还是带着她上楼了。他的办公室就在他父亲的旁边,原本就是他父亲办公的地方之一,前几天单独替他辟了一小间。 总理、副总理办公的地方都隔得近,整条走廊上都有人巡逻,面容上透着肃穆。但他们都认得何宗文,所以即使是这样机密的地方,谁都不敢他,他们经过的时候,还朝他们点头致意。 顾书尧走在何宗文旁边,路过穆明庚办公室的时候,顾书尧特意多留了会神,里头似乎有谈话声,穆明庚似乎在,但听不清说什么。 顾书尧又往穆明庚办公室的方向看了一眼,跟着何宗文进了他的办公室。不过是一眼,其实并不明显,但如今局势实在特殊,还是落入了其他人的眼中。 穆明庚的秘书长王文兴正好刚从走廊进来,他虽然中过秀才,却也跟着穆明庚在军队历练过,比一般人要警觉些,他看见顾书尧,走过去沉着脸问走廊上的守卫:“刚才那个女人是谁?怎么到这来这了?” 何宗文办公室里没有别人,他替她端了水过来。她接过水没有喝,直接将门关了,小声问他:“恒逸,到底怎样了?穆明庚和日本人谈判得怎样了?” 她一上来便问的这些,何宗文稍有些失落,却还是和她说了实话,“他其实也准备回去告诉你,书尧,长河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