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过裴清殊,她便说起别的:“那,和亲呢?牺牲女子的幸福,换取男人们的平安,何其不公平!” “汉女远嫁他乡,外邦风俗迥异,生活自然不易。然而大齐的将士们日夜操练,保家卫国,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他们的牺牲也是牺牲。你如果只看到了女子的牺牲,却没有见到男人的牺牲,那么说明在你心里,女子天生低人一等,只能依附男人为生。” “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为那些远嫁外邦的女子可惜罢了。听说襄仪公主姿容出众,才智过人。这般女子流落外族,是大齐的损失。” “襄仪公主于大齐来说,远胜千军万马。她明白的道理,你不懂。” 杜若听了这话,气得七窍生烟,还要和裴清殊再辩,却见裴清殊冷漠地说道:“多说无益。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 说完便让人将杜若带离了乾元殿。 杜若走后,裴清殊久久都无睡意。 其实,他刚才虽然在杜若面前表现得斩钉截铁,但当初与他国联姻之事,的确是裴清殊心里的一根刺。 他心里烦,睡不着觉,便让人拿了些酒菜来,一个人对月独酌。 清冷的月光下,裴清殊捏着手里的玉色酒杯,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容、漾。”他一字一顿地念出了这个名字,“果真高明啊。” 现在裴清殊回头想想,自己比起做皇子的那个时候,为人处世的原则和态度好像的确变了不少。 这种变化不是一夕之间产生的,而是潜移默化的。不知不觉间,他便一点一点地采纳了容漾的建议,一步步妥协,变成他曾经深深忌惮的那种,为了所谓的大局会做出取舍和退让的人。 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懂他的人自然会懂,若是有人不懂……也很正常。 哪怕背负无数的误解、诋毁、讥讽、失望,哪怕天底下没有一个人会真正理解他,哪怕到了最后,他身边一个人都没剩下,这条路,他也必须走下去。 因为,他所背负的不是自己,而是全天下的命运。 …… 虽说杜若的一番话触怒了裴清殊,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也给了裴清殊一些启发。 几日后,左三姑娘入宫,向裴清殊汇报完华文书社近一季度的经营情况之后,裴清殊没有像之前一样立即让她离开,而是留下她说了几句话。 “朕记得之前你同朕提过,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想要发展女学。” 左三姑娘一听这话,眼睛便亮了起来:“怎么了皇上,现在时机成熟了吗?” 裴清殊摇摇头道:“大局未定,为时尚早。若急于求成,只会适得其反,一败涂地。” 左三姑娘听了,不禁有几分失望:“那皇上的意思是?” “徐徐图之吧。你和公孙夫人皆是女中豪杰,管理书社之余,不妨想些提升女子权益之道。从简入繁,循序渐进,想来一时不会在朝中引起太大反弹。” 左三姑娘欣喜道:“皇上圣明!” 左三姑娘脸上的笑容,和所有后宫妃嫔都不一样。裴清殊见她这样高兴,自己心中亦有几分欢喜:“去吧。具体的章程拟出来之前,先不要声张。朕相信你有分寸。” “多谢皇上信任,臣女谨遵皇上教诲。”左三姑娘心里虽然高兴,但她并不会忘形。说完正事之后,她便不再叨扰裴清殊,及时告退了。 裴清殊喝完杯中的茶,抬眼一瞥,正好看到她纤细的背影。 “幸好。”裴清殊轻轻笑了笑之后,这样对自己说。 …… 雍定五年九月,大齐正式迁都长安。 为了这次迁都,裴清殊等人筹备已久,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是以从燕京一路至长安,都没有发生过什么大的乱子。 经过多日的长途跋涉,裴清殊一行终于顺利抵达长安。 长安是古都,宫城早已有之。虽说经过朝代的更迭,岁月的变迁,皇宫早已不似当年那般完整,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翻修之后,长安宫城已是焕然一新。 虽说宫殿的名字大多直接沿用了燕京皇宫的,不过到了一个新地方,所有人都显得非常兴奋。就连年纪不小的傅太后,到了长安之后都没有先休息几日,而是次日一大早便带着刚刚解禁不久的裕贵妃母子去游园。 裴清殊见他们这般高兴,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