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的妻子撒气,可见你平日里有多恨朕!” 胤祚赶紧打圆场:“哈哈,开玩笑的吧。表妹六天前才从西北回到京城,他也不知道……” “出去!”胤禛冷冷地看着十四,“朕要他自己说。” 胤祚麻溜地滚出去找搬救兵了。 十四望他一眼,垂下眼睑,不肯解释。 胤禛更是怒火攻心:“很好。你既然傲骨铮铮,杀头的罪连句解释都没有,那也不必计较什么名位。拟旨,即刻任命年羹尧为抚远大将军,替朕出征,平定青海罗布藏丹津之乱。” 十四冷笑:“臣替年大将军谢过皇上隆恩了。” 胤禛怒极反笑:“还有你的福晋。既然你不稀罕她,就放了她回家吧。想必以舅舅对她的宠爱,再找一门好亲也不难。拿纸笔来,朕看着他写,现在就写!” 十四浑身一颤,猛地抬头,脱口而出:“皇上……”话说一半,却咬牙忍住了,改口说:“要她改嫁,你先杀了我吧。” 此言一出,满堂俱静。苏培盛早撵走了一众宫人,跑到院子外张望许久,终于等到绣瑜接到消息,从蓁蓁房里过来。 “到底怎么回事?” 苏培盛苦着张脸:“皇上和十四爷的性子,您还不了解吗?不是奴才偏心主子,皇上其实可疼十四爷了,只是心里总疑心他为了大位的事怨恨自个儿、把自个儿当仇人,所以愈发疾言厉色。这是‘关心则乱’啊!” 绣瑜气道:“你还知道‘关心则乱’?本宫现在就乱得很,说重点!” 苏培盛赶紧把两人的对话重复了一遍,怕吓着她,又劝道:“……这就是两个人都在气头上,又都不肯服软,话赶话,当不得真的。” 绣瑜听了脚步一顿:“立马派人回宫告诉竹月,把我枕榻下暗格里藏着的那个东西取来。” 晚枫斋里。像从火焰山里一下子掉进冰窟窿,胤禛心里满溢的怒火一下子熄灭了,只剩下说不清的茫然与空虚。他下意识拨弄着腕上的佛珠,喉咙隐隐发酸:“你当我不想吗?早知有今日,康熙十七年冬天,我就不该托舅舅去请什么神医。不该手把手地教你写字。不该在你闯祸的时候给你背黑锅。不该为你打了胜仗高兴……” 十四痛苦地闭上眼睛,牙关紧咬:“都过去了,如今您富有四海,别为我这个不成器的东西伤心。” 胤禛一把揪住他的衣裳,把他从地上拖起来:“你是不是怀疑我篡改遗诏?” “没有。” 胤禛冷笑:“撒谎!那你到底在怨什么?” “我,我怨,皇阿玛。”十四望着他,不自觉淌了一脸泪,“我原本,没想过要跟你争什么。可是他,可是他老人家,明明选中了你,为什么还要给我兵权?为什么还要当着那么多文武大臣的面,说我最像他?为什么要拉着我的手说,他一定等我回来?难道这一切,就只是为了让做你的磨刀石吗?” 胤禛表情一松,揪着他衣裳的手不觉松了劲儿,从袖中掏出快手绢扔到他怀里:“丢人死了,还不快擦擦。” 十四伏在地上,哭得难以自已,根本理会不上这些。一屋子的宫人不知什么时候退了出去。皇帝左右四顾,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使唤的人,又不想惊动了人,只得纡尊降贵地蹲下来,胡乱替他抹了脸,哼道:“刚才不是还宁死不屈的吗?只怕文天祥写‘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时候,也没你铁骨铮铮,结果一眨眼又哭得跟个女人似的。” 十四却道:“我哪里比得过文天祥,人家是民族气节,虽败犹荣。我们是自己家的亲骨肉斗得乌眼鸡似的,不是你啄了我,就是我咬了你,有什么趣儿?蓁蓁这胎若是个阿哥,我就再也不要孩子了。我只疼他一个,不谈利益,不讲权衡,不论尊卑,只共享天伦而已。” 绣瑜立在门外,不觉听得泪痕满襟,抽泣的声音终于惊动了屋里的人。她索性推门进去,从袖中取出一道玉轴圣旨,先对胤禛说:“这就是你皇阿玛赐给你舅舅的遗诏,险些被误传为传位诏书的那道密诏。” 胤禛连忙跪下,她却没有宣旨的意思,而是把那卷轴往一脸麻木的十四面前一递:“你们都瞧瞧吧。” 十四犹豫片刻,沉默地接了缓缓展开,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