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了一直在竭尽全力帮他的余医生。 哪怕视频是经过了恶意剪辑,与他原先所说的背道而驰。 徐海有些慌忙地从联系人里试图找到江想的电话。 他要质问江想为什么要这样捏造是非,他不要这两千块,他要还余医生清白。 电话还没有拨出,先发过来的是银行短信。 提示他,有账户向他转账两百万。 没错,是两百万,不是两千块。 是可以还清所有债务、还能让小圆安稳读完大学的两百万,不是堪堪只能支付两次药费就什么也没剩下的两千块。 徐海找到江想的电话号码了,之所以找到的这么快,是因为对方也发来了短信。 【徐先生,谢谢你接受我的采访,稿费已经转至您的银行账户,请查收。】 徐海颓然地倒在椅子上,手机滑落,已经四分五裂的屏幕如今碎得就像一块长虹玻璃。 他不愿多看一眼。 直到隔了很久,门铃像那个雨天那样发出沙哑的嘶鸣。 其实他已经发现,如果是邻居,会直接拍门。 只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外来客,才会彬彬有礼地摁下门铃。 门铃声像断腿落入泥沼的马的哀嚎,持续响了三声。 尔后是余君药医生的声音,她说: “请问是徐海,徐先生家吗?我有事想要找您。” 她的声音清冷干净,一如既往。 即使发生了这样的事,余医生也有优秀的涵养。 徐海被夺走了全部的力气,他无法让自己从椅子上坐起来,只好久久地保持原由的姿势。 像是濒死一般。 久到在房间里专心做作业的小圆也出了门,有些疑惑地望向他: “爸爸,余医生怎么来了?你不去给她开门么?” 她缓缓往门口玄关处走去,嘴里说:“这么晚了余医生还特地过来,我先让她进来坐会。” 下一秒,徐海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气,双目通红,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冲上去竭尽全力拉住小圆的手,怒吼: “不准去!” 话落的同时,两行滚烫的泪刺入他干裂的双颊。 / 余君药根据病历本上的家庭住址,找到了徐海的住所。 一栋环境比她想象的还要恶劣的老式筒楼,入口处的垃圾堆叠成山,楼道狭窄到一个人通过也需要微微侧身。 灯光摇晃,明灭不定。 站在徐海的家门前,她也是做足了心理建设才摁下门铃。 或许徐海还被蒙在鼓里;或许比其剪辑,这个视频其实是他出于什么原因而迫不得已的刻意为之;或许他此刻正无比愧怍,正在焦急地寻找解决办法。 无论是哪种情况,她其实都已经能心平气和接受。 因为她知道徐海绝不是坏人。 可是徐海一直没有开门。 哪怕有些歪捏的木门透出了里面的灯光,哪怕里面突然爆发出一阵动静,随后变成了像是徐海与小圆的争吵。 徐海都一直没有开门。 是余君药绝对没有预料到的情况。 倒春寒真的很冷,让她的双腿一点点失去知觉,浑身颤抖到近乎麻木。 余君药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才茫然地离开这里。 此时已经接近夜里十点,网上舆论发酵成什么样,她还没来得及关心。 手机里有数不清的亲朋好友发来关心,也有些算不上熟悉的人在故意打探。 最上面一条是哥哥余肯发来的,只有六个字: 【事情解决了吗?】 余君药只匆匆扫了一眼,一概没有处理。 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陌生的小巷,其实这里虽然环境恶劣,但治安尚可。 只是凹凸不平的路面是由青石板铺成,平日里藏着大量的泥土尘埃,随便什么车开过,都能激起一阵漫天的飞烟。 包括车速并不快的普通电瓶车。 余君药被呛了个猝不及防,眼睛里也进了大量的沙子。 也算是倒霉到了极点。 余君药下意识地伸手去揉眼睛,揉得眼眶发红,揉得泪水四溢,还是酸涩到睁不开。 她知道这种时候不能站在路中央,要到路旁避让,直到视力恢复。 可是老旧的青石板也爱作弄她,余君药没有站稳被突然绊倒。 本以为连膝盖也不能幸免于难的时候,落入了一个微冷的,有冰泉气息的怀抱。 有人轻轻地替她移开了双手,微微俯身,小心翼翼地为她吹走眼中的沙子。 她隔着泪水,一点点能看清了。 在昏暗的巷子角,只有一盏上了年纪的暖色路灯。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