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推托,无声趴到他背上。 崔翕闻就像那晚背起余自由一样轻松地背起她,双脚腾空后,她下意识环住他的脖子,将伞倾向他。 崔翕闻推了推伞柄: “撑着自己。” 余君药瞧见他前襟的西装已经被打湿,水渍让上面的手绣暗纹一点点浮现,她吸了吸鼻子: “崔翕闻,你和这里好不搭啊。” 崔翕闻声音苦闷: “希望余君药同学不是在损我。” 余君药摇了摇头,崔翕闻已经安稳得将她放到廊前干爽的地面上,只让她赶紧进去。 她想把伞给他,崔翕闻已经转身离去,没入雨水的丝线中。 余君药看见他转身上车,神情从容带笑,不见丝毫狼狈,隔着玻璃冲她摆了摆手,不是告别,是让她赶快进门。 她吸气转身,不敢再去看他。 水湾镇没有为余升允开辟单独诊室,一间二楼平时不舍得用的会议室,是他们为远道而来的同袍所能提供的最好条件。 几位前辈来得都比她早些,已经分别准备妥当,林嘉翊刚换上白大褂,仍如往常对她和煦一笑。 余君药点头致意,无声去穿自己的白大褂。 方鸾师叔走到她身边,面色沉重: “你敢信,我们队伍的人数和这卫生院里所有医生的人数一样多。” 余君药怔然: “平时忙的过来么?” “哪有什么忙不过来的,年轻人能走的都走了,只剩下留守老人与儿童。” 余君药想起在上楼时见到在大厅等候的确实都是老人和稚童,轻声说了解。 窗外的雨一点点下大,丝丝缕缕的寒意渗透进来,余君药也正式忙了起来。 医疗资源的过度缺失,让水湾镇没有出现给余君药和林嘉翊坐冷板凳的情况。 就诊人数众多,会议室环境有些嘈杂,却受环境所限,不得已保持这样的状态。 加之有些老人听力不便,刘教授、方师叔和两位师兄说话都是用喊的。 当余君药发现自己的轻声细语大大阻碍了工作进程之后,也只好认命地扩大嗓门。 最让她忧心的是,比其枫渚镇和钱芦镇都是些易于调理的常见病,水湾镇特意前来的患者身体素质普遍较差。 许多老人已是气血两虚,就诊完成后却执意不肯开药,只说会饮食调养。 余君药可以好言相劝,却不能强制要求。一天下来,比其身体上的疲惫,更多的是心中的无力。 接近门诊结束的时候,会议室人渐渐少了些,余君药因此听见了隔壁刘奇斌教授和患者的对话。 患者应该还不过是个高中生,在寒冷的雨天里只穿了一间黑色的薄外套,衬得他皮肤格外苍白,头发有些偏长,遮住了他的眼睛,只能看到右侧下颌线上有两条结了痂的血痕。 刘教授大约是和听力困难的老人沟通成了习惯,此时也扯着嗓子: “你这腿怎么断的?” 男高中生沉默良久,才憋出两个字: “摔的。” “你少糊弄我,这一看就是打伤,你现在不能下地,伤得这么严重你家里人呢?一个人怎么到这里的?” “没有家里人,单脚跳过来。” 刘教授瞪大双眼:“我要是没猜错,你左腿胫骨骨折,右腿也有扭伤,你告诉我你拿哪条腿的跳的?” 男高中生低下头,不再言语,身形看上去格外瘦弱。 刘教授微微叹气,转头对暂时没有病人的余君药说: “小余,你帮我去问问卫生院里有没有轮椅,这小孩现在不能下地。” 余君药点头,立刻出发。 她快速下到一楼,询问卫生院的相关负责人轮椅的事宜。 对方抱歉道:“对不起啊余医生,我们这里没有轮椅。” 余君药有些凝重,又问: “那您知道周围有谁家里有吗?暂时借一下就行。” 负责人努力回想过后,说没见过,但是会现在立刻去帮她问一问。 听到这里余君药已经不报有希望,但还是认真到了谢,准备再想别的办法。 匆匆经过门诊门口时,她瞧见崔翕闻举着一把长柄的黑伞,安静站在雨中,也正望着她。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