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族长的大伯公任继麟交游广阔,又是古道热肠长袖善舞的一个人,所以虽然时局动荡,任氏在他的这一辈,却丝毫不见家族衰落。 任桃华父亲那一辈的,多数都离家施展抱负去了,象她爹入仕途的,还有远游的,四海做生意的,有拜在大儒名家门下求学的,在池州除了她祖父那一辈,就剩下了他们这帮乳臭未干的晚辈。 任家孙辈男丁兴旺,阳盛阴衰,女孩子却不多,除了任莲洁她们这一脉的,加上大伯公二伯公和几位叔公那几支,嫡庶加一起,不过不及十个姑娘。 任桃华当时微微有些胖,虽然米分雕玉琢似的,五官姣好,却并没有露出倾国倾城的苗头,在一众姑娘中并不起眼。 那年刚过正月,她偶感风寒,却是大病一场,这场病来势汹汹的,她一直到了檐前化雪滴水的时节,才渐渐好转,等到春暖花开,那时才正式好了利索。 立春以后,族学早已开课,可是她不乐意去,就继续装病,这样虽然偷得浮生半日闲,可是也谈不上逍遥,因为有病会被圈着将养,根本不被准许出门。 日子过得虽然轻松,可也是很气闷的。 那天她在后花园打了会秋千儿,往回来时经过月亮门,却听到任子信和其它的几个族兄在商议着事情,虽然声音不大,可是她躲在墙后离得近,也听了个大概,似乎要去教训什么人。 她稀奇啦,那几个族兄也就罢了,她一母同胞的大哥可是个绵软迂回的性子,怎么突然年少气盛血气方刚起来了。 任子信要走时,她就跳出来让他领着她,任子信自是不肯,她就威胁着要去告诉祖父,任子信听她要揭发告状,只好同意带上她,他想,那么多人,就分出一个来看孩子也是不妨。 他禀过了卢氏,便领着任桃华出了门。 他们到了一个茶楼,任桃华才发现,原来不只是他家那几个,另外还有五六个,有眼熟的,也有陌生的。 任桃华被安排在一旁吃包子,心里默默的为那人哀悼了一番,那其中,有池州刺史的儿子胡三少,那是出了名的凶狠霸道蛮横,还有吴地首富黎家大公子,那生得是人高马大强壮威猛,再加上她那个略通武艺的大哥,再有这一帮,没有对手的好果子吃。 他们盯着前面的巷子口,没多久,就听得有人说了句来了。 那群人都冲了出去,只留下任桃华和一个族兄。 他们围拢上一个少年,任桃华看了眼,不禁无语,还以为对头是铜头铁臂虎背熊腰的大块头,就对付这么个手无寸铁的小白脸,竟兴师动众出了十来号人,摆出了这么大的阵仗,她有些不忍心看了,这少年一身水墨长衫举止优雅斯文得紧,一个读书人,哪里能经得住这班如狼似虎的东西,一会儿大约是惨不忍睹的下场。 她低下头吃东西,没过多会儿,却听是身旁的族兄哎呀哎呀的,就也抬眼看去,不禁大吃一惊。 她一眼看过去的时侯,正看到那少年一脚把胡三少踩到足下,这时黎家大公子冲了上去,这少年出手俐落,显然也习过拳脚,那黎家大公子渐渐落了下风。 在一旁观战的任子信果断的挥手,让大伙都上。 这一场混战,大伙蜂拥而上,本以为胜券在握,但结果却出乎意料,关键是那少年太狠了,刚才还没看出来,这人一多,是专往要害上打,动辙卸胳膊卸腿,这也就是没兵器,要不都恨不得直接结果了别人性命,大伙们心生胆怯,气势一落,兵败如山倒,只是架着人多,那少年也吃了大亏。 最后,那少年爬起来,摇摇晃晃去拾起了放在墙角的书和油纸伞,说了句什么离得远她也听不清,后来脚步踉跄的往巷子外走去。 任桃华看着那一地哀号遍野的兄长们,她想这是从屠宰场出来的刽子手吧。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