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子去烧水,回头见幼子姜树缩在角落里正眼巴巴望着这边,他跺脚道:“阿树,这位是咱们松阳县的县令大人,你还不快来见过大人。” 姜树只得七八岁,穿着身脏兮兮的都瞧不出本来颜色的破袄子,一动不动。 见自己阿爹似要迈腿过来揍自己,蒋树身子灵活一转,一溜烟就往门外跑走了。 “这死孩子,简直太不听话了。”姜家男人气得直跺脚,就怕得罪县官。 赵镜瞧得出来,忙和颜悦色道:“这孩子还小,正是皮实的时候,再说我身为父母官,是为百姓做事的,哪里需要老百姓给我请安。” 赵镜坐在上位上,只垂眸准备挽起袖子来,忽然间一道素色身影匆匆跑了出去,他神色一顿,这才想得起来,有女眷在。面上微微有些尴尬,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继续撸袖子,还是...... 沈玉楼笑道:“玉珠你跟阿福也出去吧,让大夫给赵大人上药。” “那我也带着蔻儿妹妹出去玩儿。”自打进了这个屋子,暖姐儿手一直牵着赵蔻的手,见姐姐们都出去了,她也牵着赵蔻的手要出去。 赵蔻到底内向腼腆,使劲抱住自己爹爹大腿,轻声哼着,不肯走。 赵镜摸了摸女儿小脑袋道:“囡囡乖,跟这位小姐姐出去玩,呆会儿等爹爹手包扎好了,你们再进来。” 鲍婶子心想,肯定是老爷手上伤得不轻,怕姐儿瞧见会吓到,这才也将姐儿支开的。如此一想,鲍婶子便笑着过去将赵蔻抱了起来,轻声哄道:“姐儿乖,大人们要说话,咱们出去好不好?一会儿咱们再进来,老爷不会走的。” 赵蔻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直盯着赵镜沾了血的衣袖上看,瞧着瞧着就觉得委屈,小嘴一撇就哭出声来。 鲍婶子忙将赵蔻抱走,然后轻声哄着。 暖姐儿一直牵着赵蔻细白的小手,一步不离跟在她身后,关心着说:“你别怕,我会陪着你玩的,我的姐姐们也陪你玩儿。” 二更: 见女儿走后,赵镜这才挽起袖子来,那白色里衣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乔老大夫,您快过来瞧瞧。”沈玉楼侧身,让一边的乔老大夫去看伤势。 检查一番,乔老大夫叹息一声道:“虽然没有伤及筋骨,不过,这刀切得也够狠,只差那么一点,手就废了。”又转头对姜氏夫妻道,“打些清水来,我带了药,得尽快清洗伤口上药。” 姜氏夫妻听后,忙跑着去了,赵镜这才蹙起浓黑的眉毛来。 沈玉楼见赵镜蹙眉凝神,知他是在怀疑那些蒙面黑衣人的身份,又想着是来夺文书的,便道:“这些人是冲着上任文书来的,不谋财害命,目标十分明确,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赵大人仇家,是想害赵大人......第二种,就是不愿意让赵大人赴任的人。” 赵镜道:“我虽然在京城得罪过一些达官贵人,不过,他们若是真想报复,没有必要等到了湖州境内才动手,大可以出了京城就动手。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不想让我赴任,便是前任松阳县县令廖大人,那也是不会敢这般明目张胆的动手。况且,这是礼部的意思,又是圣上批准了的,谁敢。” 他望着沈玉楼,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问沈玉楼,松阳县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 沈玉楼已经隐约猜测到了行凶之人,不过,此事关系重大,他不能说。 乔老大夫替赵镜清洗完伤口又上了药,嘱咐道:“呆会儿我开副方子,回了县城记得日日换药才行,千万不能沾了水,否则伤口怕是很难愈合。” 赵镜一一记下,又让全叔付了钱给乔老大夫。 外面朱喜一张俏脸还是红红的,她站在姜家泥巴栅栏前,吹着早春微微湿寒的风儿,可脸上还是烫乎乎的。 她有些时候性子辣,那不过是被外婆一家给逼的,其实更多的时候,她性子温婉恬淡,脸皮也薄得很。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