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而是怕他生气。 当我在胡同口转身,出租车已开走了,我不想记下车牌号,印象中只有它红色的背影,还有看起来沉甸甸的后备箱。 再见,冬妮娅。 秋风卷过我的长发,抬头意外地看到门牌,似有几个熟悉字眼,打开手机照亮,赫然“百花深处胡同”。 白糊糊的月光底下,我失魂落魄地往里走。胡同比想象中狭窄许多,两边破旧院墙,寂寂空无一人,只有路灯下的树影摇曳。不见四百年前如锦繁花,更难觅七十年前鲜艳面孔。 百花深处胡同十九号丙。门脸早已衰败不堪,屋檐上生着厚厚的野草,我轻轻推开虚掩的木门,进到大杂院里头。绕过两堵新砌的砖墙,还有满地垃圾,凭感觉摸到西厢房。 一股淡淡的薄荷味,她的气味。 于是,我看到窗台外的薄荷,郁郁葱葱的绿叶子,像被什么浇灌过。 想不到,屋里还亮着灯。 难道,冬妮娅已经回来了?还是…… (写到此处,恰是四月五日,清明节。突然黑屏,电路跳闸数次。电源恢复,幸只遗失两行字,我打字补回,似是冬妮娅在背后看我。) 仓皇徘徊几步,我砸响房门,或许能救人一命? 等半分钟,犹如十年。 门开了,六十岁左右男人,睡眼惺忪冒出一长串京骂,最后问:“找谁啊?” “请问这有个姑娘,一直卧床不起,是吗?” “你是问董妮儿?” “哦?对啊,是这个名字。” “她死了。” “什么时候?” “人都死掉一年了!今早,她爸回来给她烧过纸钱呢。她是我侄女,你又是什么人?半夜三更的。” “那么……那么……” 我还想问起“冯唐”,但不晓得他的真名,更不知从何问起。 忽然,掠过老男人的肩头,我看到屋里昏暗的角落,依稀有面黑白照片,一周年忌日才摆出来的吧。那是她的十六岁,遭遇意外前夕,我想。 遗像里的她,梳着辫子,穿着水手服,高挺的鼻梁,大而明亮的双目。 真的,很像冬妮娅。 一分钟后,我被赶出了四合院,回到百花深处胡同,深处。 最漫长的那一夜,月光终于清冽。古老门廊下,破败瓷盆里,水面如镜,格格不入地生着一支莲花,孤独到乍看竟以为是假的。静静地开放,默默地死去。 第2夜 舌尖上的一夜 “那么一个小小的愿望,都无法让我实现吗?我只是渴望,让我的舌尖与你的舌尖,以这样一种方式重逢。让我的身体的一部分,永远停留在你的身体里。在黄浦江上,在游艇夜宴,在舌尖上的一夜。” 1 曾经,不止有一个美女问过我:你们上海男人,肯定很会做饭吧? 答:我会啊,淘好米,在电饭煲里放满水,再插上电,就好了呀,亲。 但我隐瞒了后半句:常忘了把电饭煲的开关按下去。 对于美食,我是异类,所知无多,敢于尝试的机会更少。读书时,常吃小馄饨。后来,每次回头看用完的马桶,那层漂浮的卫生纸,就是童年的记忆了。我不喜甜食,不畏惧麻辣,从未有过为某种食物而排队,惦记某家餐厅念念不忘的时刻。鲜虾泡面和龙虾泡饭,于我而言,同一物种。 虽然,据我所知,地球上有十三亿吃货,都生活在同一个神奇的国度,比如我的朋友,大师兄杜俊,我们通常叫他“话痨”。 不知哪个女生私底下说过:大师兄这个人嘛,虽然嘴很讨厌,但长得颇像汪峰,沉默时,便有魅力。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