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昌宜侯确实不是个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的平易近人之辈。 先帝的宠臣,太后的宠臣,曾经遗世独立、不问纷争,俨然是个温柔的善人,而今却杀人不眨眼、满手鲜血,背负一身骂名而无动于衷。这样一个男人,而且还与自己长相十分相似,让他如何不好奇? 刚好走到回廊转角处,白靖宇便听闻一夹杂了些许哀怨的声音在身前—— “靖宇哥哥。” 抬头来,白靖宇看见郑舒窈的瞬间,心下微有一叹。方才还想着可能不是她所为,而今她出现在面前,不是心虚,是什么呢…… “郑妃娘娘。” 听到这声郑妃娘娘,郑舒窈眸子一暗,哀怨之色浓了浓,吸了吸气儿后又将一切神色都掩藏了起来,扯出个浅浅的得体笑容,略有些无奈。“你既然叫我‘娘娘’,那我再那般唤你,岂不是不得体了。你说是不是呢,白公子?” “左右不过一个称呼,娘娘何须如此介怀。”白靖宇淡淡道。 “那我让你叫我‘娘子’,你便会叫么?左右不过称呼罢了,你说是不是呢白公子。”郑舒窈又没能管住心中的怨,从唇角和眼神里露出几丝来。 “娘娘若是没有要紧的事,白某便告退了。天寒地冻,郑妃娘娘还是早些回屋子歇息吧。”白靖宇从郑舒窈身侧跨步离开,却被郑舒窈突然伸手抓住了袖子,紧紧地,攥在她手心。她斜过脸来瞪他:“你们对我便是这般无情?喜欢的时候捧在手心里,厌了弃了、有了别的喜欢的女人了,就对我不屑一顾、恨不能一脚将我这绊脚石、扎眼刺踢开、拔掉扔了!” 两行眼泪流在郑舒窈脸颊,是她长久以来埋在胸腔的控诉。 “郑妃娘娘何必钻牛角尖?岁月不停往前,人来人往,过去的总会过去,该来的人还是会来,何须耿耿于怀非要与时间作对,让自己痛苦,又不甘仅仅自己痛苦,而将心中的苦楚加诸于无辜之人身上。” 一句话听起来柔软,却字字直戳郑舒窈那流淌着黑暗的心窝,皮翻肉烂的让她羞愧又愤怒。 “无辜之人?”她“呵”地笑了一声,“谁都可以说无辜,唯有你白靖宇没有资格说自己无辜!若不是你,我怎会落到今日这个田地?!我的清白,我的青春,我的幸福……都是因为你没有了!因为你!你现在还轻轻巧巧说‘无辜’?呵,呵哈哈哈……”“你无辜,那我呢?我不无辜么……白靖宇,我真是受够了你这冷冷淡淡的清高样子!因为我追不到你,所以瞧不起我?” 郑舒窈泪水如深秋屋檐的冷雨,滴滴如断线之珠,摔在地上凄凉地碎了一地。 面对着质问,白靖宇终于说出了一直藏在心里的话,声音很淡。“爱,不应该是你的理解。若你真的爱我,便不会用自己的牺牲和损失,来威逼我的妥协、让我歉疚。窈儿,你还没看清楚么?你不爱我,甚至,也不爱平津王。你只是不甘心,只是因为过去几年发生的事,恐慌、不安,不甘……” “够了!!”郑舒窈“啪”一耳光打在白靖宇脸上,哭红了的眼睛死死瞪着他,咬牙:“白靖宇,别以为你将什么都看穿了!别以为你说的都是对的!满嘴仁义良心,你才是最狠心的人!不管如何,你都无法抹去你害了我这一辈子的事实!若不是因为你,秦誉怎会转而喜欢上一个与我长相相似的替代品!你才是最狠心的人!” 她这一巴掌打得格外用力,白靖宇雪白的面颊上立刻印出五个指印。虽然挨了一耳光,却没有狼狈之色,他平静而坚定道: “你说得对,我白靖宇确实是狠心之人。你有你的执着,我亦有我的执着。我白靖宇绝不会为任何事违背自己内心的感情。爱便是爱,不爱便是不爱。我或许会愧疚,但,不会爱你。” “谁还稀罕你的爱!你这没有心肝的恶魔!”郑舒窈显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情绪了。 再说下去也无益,白靖宇抽回袖子大步迈开,可是又被郑舒窈一把紧紧拽住的手臂。郑舒窈哭着跪在他身后,软声相求—— “靖宇哥哥,帮我这一次,就帮我这一次!若是此事被发现,带你下会将我逐出府去的,我会一辈子抬不起头来,我会死的……” 郑舒窈凄楚落泪,哭求着。白靖宇眸底浮现矛盾之色,身后郑舒窈的哀求一声比一声哀凉。紧了紧拳头,白靖宇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只有这一次……绝没有下一回!” 郑舒窈擦了擦脸上的泪,哑声道:“好,好,谢谢靖宇哥哥……” 郑舒窈点头答应。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