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终还是心软了,不忍心苛责女儿。 “娘也不是怪你。当年之事,娘也有责任,一门心思与老太君和三房的争夺治家权力,疏忽了对你的照顾,才让那孽种到了不能打掉的地步才发现……”姚氏尚还自责,“既然已经过了那个坎儿、而下也想好了退路,今后就莫要再提这事!全当那孩子便是平津王的,你也不要多想了。眼下老太君也渐渐不管事了,爹娘也老了,三房的两口子是越来越能折腾!” 姚氏说道此处忍不住咬牙切齿,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 “罢了,不提那些了。总之,窈儿,你肩上扛的不只你自己,还有你爹爹和娘亲咱们这一家子啊。眼看我们也渐渐老了,你二妹三妹都不成器,唯独你最聪慧貌美。虽然娘嘴里说对你们三姐妹都是一样的疼,但实际上最疼的还是你,你难道不清楚吗?” 得了自己亲娘这般的叮咛和关切,郑舒窈一边感受到自己身上的重担,一边又心绪难平,不知用如何心态去继续蒙骗秦誉以及众人。 “娘,窈儿知道了……” 姚氏见女儿终于开窍点头,安慰的拍了拍郑舒窈的手。“说实话,娘当初也没看出来,那瘦高竹竿儿似的秦誉会长得如今这般骁勇威猛,还当上了平津王,这等有出息,好在你现在还来得及回头,眼前就是个大好机会。有陈太后,定然会保你正妃之位……” 屋里母女俩还在毫无顾忌的交心而谈,丝毫没有注意到,那有一缕朝上的油灯的光束,直直穿过缺了一片儿的乌瓦,飞入夜空,变得又淡又薄。而方才,这里还有一双眼睛,看着母女俩的每一个神态举止,听着她们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 从国公府出来,封信便跟着秦誉打算先回客栈去——他们的衣物还在那处。 封信跟着秦誉的时间最久,对当年的事情也了解得最清楚。 秦誉面容极度冷峻,那眼神,虽然是黑夜,封信也能清晰的感受到其饱含的怒恨,如同烈火与寒冰,两重天的冲突熬炼着。他了解主子,旁人生气会发疯,而他家主子自小就是裹着不少秘密,真正生起气来,便是一字不发,一旦动作便是惊天动地可怕!! “殿下,接下来您打算如何处置?郑舒窈母子竟骗了您这么多年!实在可恶至极!封信真很不能上去将她们二人捅上千百个窟窿眼儿,扎死在木桩上!就算您拿我问罪处斩,封信也甘愿受罚!” 封信提着大刀,拧在一起的浓眉和咬紧的腮帮,越发衬托他的怒气。 秦誉这才第一次将眼神落在了封信脸上,紧抿的唇吐出的话还带着胸腔里的怒气儿。 “我罚你作甚!” 秦誉未有多言一字废话,封信忙跟上去,心头暗自替秦誉很不平、不甘。郑舒窈欠了他家主子太多!亏他家主子念及旧日的恩情,铭记在心间,最后却是这么个事实!骗子,都是骗子!封信光是将自己假想做主子,便能一下感受到那种气愤和侮辱! 最可恨的,是别人利用你的宽容和善良,反来坑害你。 “殿下,那您还娶郑家的孙小姐么?她这般利用您,实在不能原谅!若跟萧娘娘比,她真是连娘娘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的啊!”封信还犹自担心此事。 大跨步的秦誉忽然停下不自来。 封信虽壮,却不如秦誉高。他只觉忽然有一股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面前是秦誉颀长的背影,他长发在夜色里翻飞,有种鬼魅般的阴森可怕,接着,听见了他沉而缓的声音,虽带着零星的笑意,却有着让人打心底里毛骨悚然的意味—— “娶,如何不娶?送上门的美人,不要岂不是可惜了。” 末了,还有一声戏谑的轻笑。 秦誉心下已做好了决定,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坚定,虽然行走在朦胧的夜色里,但一双眼睛却似能够看清脚下所有的绊脚石头,走得又快又稳,如风一般,谁也抓不住,挡不住。送上门的万两黄金,他如何不取? 封信站在夜风里久久未能回神!极少看见他家主子用这般气势和语气说话,有一种嗜血的腥味。郑家几人,是真的让主子愤怒了! **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