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木头的香味。有的时候,母亲会埋怨父亲没把身上的木头味道洗干净。 可是在我心里,那味道,代表着父亲。年轻的我,站在木工房的门口,仔细地盯着父亲一刀又又一刀地削着木头,我看得也入神了。我没有再去叫唤父亲。因为我也陷入了沉思。可是,当时的我在想什么,我却怎样都想不起来了。 父子两人的沉思,持续了多久,我已经没有印象了。我只记得,父亲的手,被手里的刀划破了。父亲和我,都在这个时候从沉思里走了出来,父亲放下了手里的刀,他没有惊慌,也没有痛苦的表现。只是随手拿边上的布,裹住了被削破的手。 好像对父亲来说,流血,只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也是这个时候,父亲发现了站在门口的我。他皱着眉头,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回答父亲,说已经回来有一会了。父亲转头看向窗外,这才意识到天快黑了,已经到了放学的时间。他叹了一口气,但脸上马上又露出了笑容,他带着我离开了木工房。 母亲早就做好了饭,热腾腾的饭香,却让我没有了任何的满足感。我感觉自己变成了两个人,一个是记忆里的自己,一个是现在的我,两个我的感受,我都能感觉到。记忆中的我,嬉笑着给父母夹菜,可现在的我,知道这只是回忆而已。 我的心里无比的苦涩,母亲已经死了,而父亲,也早已经成为我不愿提及的一个人物。 饭桌之上,嬉笑的人,只有我。母亲一脸愁容,她一直盯着父亲看,而父亲也一直在对母亲做宽慰的表情。父亲会笑,只是那笑,却似乎不是发自内心的。饭桌上的我,也突然放下了手里的碗筷。 我走进了房里。我隐隐觉得,当时的我,好像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因为到了房间之后,我把耳朵贴到房门上,听着父亲和母亲的交谈。声音很小,但记忆中的我,还是捕捉到了几句话。 “真得要这样做吗?”这句话,是母亲说的。她的语气里,满满得都是担忧。 “已经决定了,我会给你们一个安定的家。”父亲这样回答母亲,他的语气里,满满得都是坚定。 “一定要他死吗?”母亲问。 父亲:“必须。他给我们带来了祸害,出卖,就必须承担起出卖的后果。” 天黑了,我一直都没有睡着,我倚在房间的门上,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午夜时分,外面有了动静,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之后,我打开了房门,悄悄地跟了出去。夜色苍茫,冬夜寒冷,父亲穿着单薄的衣服,大步地朝着市里的方向走去。 父亲上了一辆车。这片郊区小镇,和市里的联系紧密,在夜里租车叫车,很方便。当父亲开着租借的车子走后,我也敲门,叫了一个司机,跟着父亲往市里赶去了。我看见我坐在车上,忐忑不安地盯着车窗外面的黑夜。 寒风吹得我瑟瑟发抖,一个多小时之后,车子停了下来。好几次,我都差点跟丢了父亲。父亲走的很快,我远远地跟在父亲的身后,过了很久,父亲终于走进了一条老街。这条老街,很熟悉,不止是现在的我觉得熟悉,记忆中的我,同样觉得熟悉。 沈氏兄妹的家,就在这里。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涌上了我的心头,沈世康一家,我似乎真的早就认识了,可是,沈承和沈诺,我却觉得那个时候,我并不认识他们。我感觉自己的脑袋在淌血,记忆逐渐变得更加模糊了起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画面一闪,我突然进了一间老式的木房子里。门没有关,四周一个人都没有,我悄悄地走了进去。隐隐约约中,我听到了些许的声音,好像有女人在哭,又好像有人在讲话。 我全身发抖,十几岁的我,心智远远没有现在成熟。我慢慢地朝着木制的楼梯走去,俯在楼梯口,我终于听清楚了。有人在求饶,是个女人。 “毅然,求你放过我们吧。”那个女人,叫的是父亲的名字。她好像,是沈世康的妻子。 父亲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你们触犯了我的底线,我只想平平安安的过日子,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的家人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