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力道不同凡人,又心存了恨意,只一下便将那男人半张脸扇得血肉模糊。 院儿内四人都不知是怎么回事,只觉一阵妖风,他们少主子便斜飞出去,撞在亭柱上,半面脸都是血。 都吓得各自尖叫逃窜,却见四面透明墙壁凌空砸下。那山羊胡的男人后仰在地,便见云头靴头被整齐斩去,露出的脚趾看似无痕,片刻后便鲜血飞溅——指尖竟也被齐齐斩去了。他惊恐的抱着脚趾哀嚎起来。 唯那被扇飞出去的青年是个武人,又年轻,体格比他们都要健壮。脑中轰鸣了半晌,居然眨了眨眼睛、辗转清醒过来。 他左眼被扇得眼白都成了眼红,右眼却又缓缓能看清事务了。 便见虚空中,有少女的身形渐渐浮现出来。漆黑如水滴墨上、如泉洗黑玉的眉眼空洞寒冷,唯那点红唇宛若热血沃上了雪地。美艳不可方物,却又寒如冰狱、利如刀刃。 那少女上前,撕扯起他的衣领,如提起一个稚子。 她握紧了拳头,又要揍下来。他自她眼瞳的倒影中看到,她揍的依旧是他血肉模糊的那半张脸,吓得不由惊叫起来。 那一拳却没落下。 他屏息、惊恐的看着她。 她面无表情的问,“……你是怎么对她的。” 他不知所谓。 “想不起来吗?” 他惊恐的摇头。 “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他忙点头。 那少女目光于是更冷了,“我是来替那个姑娘寻仇的。” 可是他想了半天,依旧想不起有什么姑娘值得寻仇。好半晌他才从她的眼睛中,隐约意识到——莫非是昨日那个姑娘? 他惊慌的想着——宰相的女儿也住在那道观里,那道观小的很,怕统共没几个女冠子。莫非他…… “她,她……她是柳家人?”他口齿含糊。 她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思,眼中愤怒疯狂的蔓延。 恐惧也快要将他逼疯了,“我谢罪,我谢罪!我……你让我见柳相,我……” 可这时她说,“她不是,她只是个无名小卒。” 他悬着的心立刻便放下来,他语无伦次,“不是就好,我有钱,我……你要多少?她家要多少?我出十倍……一百倍!我不是无名小卒,我爹是成德节度使。我可以补偿……” 她眼中水汽一晃,泪水几乎就要凝落下来。 他以为她被打动了,战战兢兢的、期待的看着她。 先落下来的,却是她的拳头。 她提着他的衣领,毫无留情的用力将他撞到柱子上。他眼前一黑,便昏厥过去。 云秀看着蜷在地上的山羊胡,在阿淇身上看到的记忆再度被唤醒过来。 心中魔障迭起。 但她依旧克制住了,问道,“你有什么想说的?” 那男人眼睛转了几转,只不敢对上云秀的眼神。 云秀撕扯着他的发髻,将他提起。他忽然目露凶光,猛的向云秀撞了过来。 云秀低头看了看,便见自己肋上刺了一把匕|首。 她捂着胸口,退了两步,靠着亭柱缓缓坐下来。 很疼。原来疼真的就是这样的感觉,她想——她确实没有误解,自昨夜起心口上那种令人无法喘息的感觉,确实是疼。 那男人又自袖口里抽出把匕|首,毫不迟疑的再度向云秀刺来。 接连几刀之后,终于稍稍放下心来,拿匕首贴着云秀的脸,道,“真漂亮,跟天仙似的。可怎么就是不懂事呢?”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