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亦写了许多田野翁诗。” 天子笑道,“朕怎么听说他在忠州饱食荔枝,又寄荔枝,又画荔枝,又写图序,又‘自向庭中种荔枝’呢。” 十四郎脸上便红了一红,道,“阿爹英明。他真是事无巨细都要写诗记之,令人瞒都不知该怎么帮他瞒……” 天子哈哈笑起来。又道,“朕记得他被贬时你才十岁,先前他又丁忧三年。怎么你竟也知道他吗?” 十四郎便道,“他的诗最简白,儿臣幼时笨拙,读不懂别人的,却唯独能读得懂他的,故而一直都觉得他亲切坦率。” 天子点了点头,道,“他诗却写得真好。只是为人颇不识好歹。朕将他拔擢致名位,他却事事同朕作对。”说着便笑起来,“韩退之亦是,竟说人主奉佛则位促寿短,当真令人恨恼得很——这些读书人,在你身边时只想着给你挑刺,非得离得远了,才知道君恩浩荡。”他便命人将韩退之在潮州写的奏书给十四郎看。 十四郎不知天子心意,只能捧书细看,见“年才五十,发白齿落,理不久长”,又见“苟非陛下哀而念之,谁肯为臣言者”,便知天子必已消气了——他阿爹其人虽为天子,却最是个性情中人。韩退之言辞哀切至此,他岂能不心软? 十四郎便道,“……要不然就让他们回来吧。” 天子又笑起来,道,“岂能朝令夕改?潮州是太险恶了些,倒可稍作量移。起复却先不急。南方地虽偏远,却也莫非王土王臣,便令南民也享一享文化德教吧。朕耳畔也好再清静两年。” 十四郎本想从白乐天之《卖炭翁》和东坡种花诗,引出云秀嘱托他的事。却被天子给岔开,此时已错过时机。然而天子今日心情好,当是能听谏言的。 他正想是否直接向天子提起为好,便听外间奏报,太子前来问安。忙起身立于一侧。 虽天子常令人传话与太子——朕知道你的孝心。只是路远天热/天寒,你也不必日日都来。可太子纯孝,依旧每日前来定省问候。 令天子这个爱“清静”的人颇为苦恼。 这一日天子却不假思索,立刻点头,“让他进来吧。” 太子来见天子,还从未这么快就得传唤,心中又惊讶又惶恐。很快便趋步进殿。 入殿后稍作问候,天子便饶有兴致的提起来,“听说你家沅郎前日遇见了奇事?” 太子茫然无知——显然还不知他儿子遇见“花精柳怪”之事。 十四郎却立刻就明白了。 他先是惊讶,同东宫有关的事,太子不知,天子却先知道了。随即又有些不安——他二哥哥虽温柔敦厚,却总觉得自己不得父亲喜爱,故而又敏感多思。此刻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势必又要想多说错,答不到点子上。 便道,“……阿爹是问儿子院子里的那件事吗?” 太子听是在十四郎宅里的事,心里才稍有了些谱——沅哥儿虽是子侄辈,论年纪却比十四郎还大一岁,两人自幼便走得近。只是沅哥儿生性英武活泼,而十四郎却柔弱寡言,难免又有些不谐。只怕是沅哥儿又欺负十四郎了。 他的儿子欺负了天子的儿子——天子故意过问,自然是在警告他别嚣张僭越。 他又愧又气又急,却越发不知该说什么了。 只能道,“儿子回头便问问他。” 天子便不再理会他。只又对十四郎道,“十六宅营建已久,多是玄宗时的旧宅子。院中花木感人气久了,怕已有了灵性——朕倒不怕这些东西,只恐妨害到你们这些晚辈。” 十四郎便道,“儿子迟钝,没觉出有什么异常。”又问太子,“沅哥儿可好?”便趁机向太子解释,那日沅哥儿看见了旁人都没看见的东西。 太子这才松了口气。 也是家传——太子常三五日见不着天子一面,他儿子也同样十天半个月不见他一回。他还知道不见天子恐生疏远,故而日日前来问安。他那大儿子却是不见他正好,乐得逍遥自在。他从何得知沅哥儿好不好? 便信口胡诌道,“没见有什么异常。”又道,“阿爹前世是神仙,他们两个自然也是神仙苗裔。想来邪秽之物亦不敢侵扰。”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