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祈闻言整个人怔住。他快走几步,猛地打开门。只见杜云竹站在那儿,见门开了,便缓缓抬起头,一双杏目静静地看着他。 原本应该在百越大营的人忽然出现,肖祈的眸底闪过疑惑与不耐,面无表情地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杜云竹手中还捧着一碗黑色的汤药,听见肖祈的声音后,便慢慢伸手,递到他的面前:“少当家,竹云放心不下,便自作主张求了当家,前来照顾您。” 肖祈顿时冷了一张脸,细长的凤眸里头,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不需要,你回去吧。” 眼见着肖祈要关门把自己挡在门外,杜云竹也顾不上其他,连忙凑到他的身边:“少当家,奴婢知道此次押镖事关重大,关系镇远镖局上上下下几十号人的身家性命安全。但是,你暂且先不要说能不能安全把东西押到应天,就看你现在的身体也受不住这样的奔波,如果你有个万一,你让当家怎么办?让你身边的人怎么办?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少当家,你别这样对自己,好吗?”杜云竹说着,情绪变得有些激动:“就算少当家的伤势不重,但你这样不认真养伤,反反复复,现在仗着年轻,但以后对自己的身体是半分好处也没有的。” “你……” 杜云竹的眼眶在看见肖祈身上渗血的布条后,一点一点慢慢变红,喊着肖祈的声音隐隐也多了一丝哀求:“少当家……” 肖祈看着杜云竹那张神似自己母亲的脸,神色复杂。 曾经,他的母亲也是这样,对天天耍赖,大伤小伤不断的自己,用这样既悲伤又无奈的目光看着他,却半分怨言也没有。她永远只会尽自己最大努力,期望自己能为他撑起一片天空,在下次困难来临的时候,自己可以更好的保护他。 没来得及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肖祈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竟已经接过杜云竹手中的药碗,一口气喝完。 杜云竹见状,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的唇角,终于稍稍变得轻松。 肖祈微微抬眼瞥了她一眼,她那微妙的情绪波动早已被他一点不落的捕捉。肖祈把手中的空碗递给她,冷哼了一声:“你可以走了。”随后,他便转身要把门关上。 “少当家!”杜云竹没想到肖祈竟这样不近人情,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手按着门框。 肖祈不可察觉地皱了皱眉,声音已经带了几分不悦:“你想如何?” 杜云竹毕竟还是未出阁的姑娘,这样不顾不顾地追着他从百越来到北戎,已经觉得自己有些太过主动。虽在杜府里头,她也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可眼前这人是自己青睐的人,被这样明显的嫌弃,说不伤心是不可能的。她贝齿轻咬着樱唇,许多话在舌尖流连,忍了又忍,才低声道:“少当家,竹云扪心自问从未做错过什么,此番前来也只不过是担心你的身体……” “够了。”肖祈神色一冷,淡淡地打断。 杜云竹看着他,表情难过得几乎要哭出来了。 肖祈心中一震,却强迫自己不去注意那微妙的感觉,用冷漠的口吻说道:“有很多人,即便外表与言行举止再像,也不会是原本心中的那个人。” “少当家……”杜云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所以,别再妄图借此做文章。”肖祈俊美的五官,仿佛寒冬覆盖上一层厚冰的湖面,景致美则美矣,却冰冷无情到极致:“一切到此为止,别再自取其辱。” 杜云竹徒劳地张了张嘴巴,心底顿时死寂一片,唇边的笑容越发悲凉。肖祈的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她还要再自讨无趣吗? 她分明知道,那日肖祈救她,不过是看在自己肖似他母妃。她借此一次又一次接近他,却发觉沦陷的人,自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那日之后,不是没想过放弃。皇帝亲近自己的时候,她也想过很多。可到底在杜阮的两眼三语中,被挑起心中的不甘与野心。她过去在杜府,受够了各种各样冷言冷语,受够了各种各样人的奚落欺负。所以,她总想着,这一生,总归要有一次顺心而为。 可是,老天到底都不愿看她一眼。 杜云竹勉强笑了笑,殊不知此刻的笑容比哭还要难看:“少当家言重了,竹云身份低贱,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奴婢自始至终,都想着,此生只要能呆在少当家身边,照顾少当家就好了,其余的从不敢想。” 肖祈薄唇紧抿,看着她不发一言。 “不打扰少当家休息,奴婢先行告退。”杜云竹握着碗的指尖用力到发白,她低低朝肖祈福了福,便转身快步离开,连回头都不敢。 等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里,肖祈这才转身,慢慢关上房门。把月云生遗落的那枚玉佩从怀里拿出来,修长的手指把它紧紧握在手中,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