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有没有空船去东京城的,那船价便宜,卖了回来,够一家半年的用度呢。” “还是算了,”老妇连连摇头,“我家老小就未出过县城,还是不赚这钱了。” 李娃又和她聊了几句。 老妇知道的不多,她的生活就是缝补、做饭、种田、喂鸡、照顾儿孙,再没有其它,如今赀布价廉,大小媳妇都不再织了,有些家里有织机的,也做柴烧了,大家都是种麻、拾弄些精细果儿,或者多养几只鸡鸭猪羊来补贴家用。 不过,她对此并没有意见。 “以前啊,做不完的活,现在布价便宜了,能多做两身衣服、被褥。女儿出嫁时,我送了她两床毛褥子,她婆家可开心了,”老妇浑浊的眼里带着一丝光亮,“如今少了织布搓麻的功夫,却能多弄些其它杂事,养些畜生,收拾果儿,编些草鞋。这要换以前,哪里抽得出时间呢?现在家里打整得规矩了,也心安许多。” “可是,我看报上说,因着布价太贱,好多农户无钱生活,称这为布灾,是真的吗?”李娃已经很久没种田了,所以专门问这事。 “瞎说!”老妇冷哼一声,“是那些大户人家养织户过不下去还差不多,咱这土里刨食的,哪会嫌布便宜?打麻、沤麻、搓麻、晒麻、翻麻、捻线、上机、布纬,是多折腾人的事?忙活半年也就能得织一两匹,给孩儿作件衣物,都要省了又省。” “原来如此。” “是啊,如今好了,一匹赀布,有瑕疵的,才一百文啊,可省事了,”老妇笑道,“多出来的时间,干点啥不好,要说难,也就开始的时候,布价贱了,一时心慌,这时间长一点,回过味来,可比以前好过多了。” 李娃光是听着,就觉得舒心,又买了一文钱的柿子,准备路上吃。 老妇人还叨叨着告诉她,家里为了养猪,抽空在山里搬石头,修了一个圈,过年的时候,可以让孩儿们尝尝荤腥,就算以后不养了,也是当个屋子,要换以前,哪来的这些时间? 朝廷也是好的,这些年群牧监的总能弄出猪崽、羊崽,都不贵,要是能有牛犊就更好了。 “您说笑了,那母牛两年才生一胎,哪便宜的起来,”李娃笑道,然后问道,“不过,我听说群牧监有马驹,不但不贵,养大了朝廷还能按草市价收呢!” 老妇脸上立刻摆满了嫌弃:“咱这小门小户,马大爷可招呼不过来,连榨油的油坊都嫌弃养马亏豆饼呢,话说这要是个青驴骡子啥的,该多好?” 李娃摇头:“这些年百业繁华,青驴骡子牛可涨得厉害,群牧监就算有,估计也早就被人买走了。” “说得也是。”老妇点头。 大宋如今这百业繁华不是说说而已,自从马车有那个承轴后,价格降了,修起来方便了,许多人中人之家也开始备着马车了,但马车得有牲口啊。 马匹力大,但耐力不足,且十分娇贵,驴、骡子、牛就不同了,好养好出手,能拉人拉磨拉车,价格是连连攀升,很多人家买的起车,买不起牲口。 老妇人准备等过年时,将年猪卖了,存下的钱看能不能买一头牛犊,到时耕种更加方便不说,也能试试能不能一起将村里数千斤柿饼儿也拉过来码头上,看看能不能卖给过往船商…… 两人都很满意,觉得日子是越过越有盼头。 谈得正欢,那边却突然响起了李氏的呼喊,李娃与妇人道别,便提着草绳捆好的柿饼,与母亲一起,匆忙回到船上。 李娃将柿饼放在船舱的小桌上,让家人尝尝。 李氏一问价钱,顿时就虎下脸来:“又花钱,就你嘴馋!这两文钱大东京城都能买两个大肉包子了!” 李娃笑了笑:“是呢,娘你不吃的话,我便拿去自己吃了。” 李氏哼了一声,拿了一个柿饼,闻了闻,撕了一片,尝了尝,才道:“还算甜。看着我做甚,都吃啊!” 李家父子这才动手,拿着吃了。 “这么多年,我就在那些干果铺子里见过这东西,”李父感慨道,“临到老了,沾了闺女的光,才能吃这样些好东西。” “以后咱们能吃的东西,肯定更多,”李娃的捏着一片果肉,“说不准,再过几年,咱们每月都能吃一肉呢。” “你就做梦吧!”李氏轻哼道。 “有官家在,没什么不可能的。”李娃吃完手上的果肉,拍拍手,“他可是神仙。” 她先前看报上说,有许多农人不满,可今天出去问了问,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那些个小报,就喜欢把小事往大了说! 她觉得贫家百姓,能有什么不满?能遇到这样减免税负、抵御外患、抑制物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