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最关键的当然是皇帝没死,随时有可能被释放。 这种情况,又有谁敢押上身家性命呢? 如此这般各种拖延和推诿之下,又过了二十来天,时间便到了十月。 这时已经是深秋,东京城的粮食有些不济了,城外的勤王军是夏季开拨过来的,如今天气渐冷,嘈杂地要求京城提供冬衣和炭火。 巨大城市,上百万人的物资运转,加上运河受阻,城中城外的治安都越发败坏。 萧干面对百依百顺的皇帝和朝廷,还是很谨慎的,只要求粮食一百万石、军械二十万件,银一百万两,牛马一万匹,毛料一百万卷等等,都被太子满足了。 但是在要求用太子换皇帝时,太子那边咬死不松口,宁愿在其他地方让步,私下里,太子还专门让老师当使臣,悄悄送礼物暗示只要皇帝不回来,大家好商量。 而宋画宗显然也感觉到了危机,父子两个你来我往,居然就这样明目张胆地卷起来了。 于是萧干来了兴致,不断地狮子大开口从一开始提出的要人要物,发展到要地要粮,开始只要雄州这么一个小县城的地,后来回过味来,要河间、要沧州,到后来,发展到还要太原、中山、这种性命关卡。 让他惊呆的是,两边居然都争着同意了,生怕谁答应慢了一分一样。 至于这里边的合议内容有多过分,朝廷里的皇帝派和太子党都愿意认了,那反对声差不多也就都聚集在低阶官员和民间了。 太学里的太学生们倒是义愤填膺,不少人跪在皇城门前要求朝廷收回成命,只是无人理会。 一时间,场面越发焦灼,两边都咬死了不同意。 直到最后,把局面打破的,是一个新的条件——太子私下里同意,只要辽军退兵,愿意将东京城中的所有宗室皇子,一起打包,送给辽朝当人质。 这个消息一出,东京城里的宗室们瞬间坐不住了,他们虽然都是一条条咸鱼,但本身却是全都与武勋联姻百年的存在,说得不好听一点,大宋上的禁军也好,边军也罢,哪个不和他们沾裙带故,他们平时不显,但在关键时刻,却是一股能影响大局的力量。 别的不说,赵士程母亲来自种家,一个嫂嫂来自刘家,还有个嫂嫂出自姚家,其中或许有与娘家关系不睦的,但大部分,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能极大地影响军中局面稳定。 随后,更让赵士程头皮发麻的事情发生了,王黼居然快人一招,勾结宗室和守城武官,打开了东京城的城门,将辽军迎接入城,包围了内城。 这下可是把太子驾在火上烤,王黼这种行为何止是卖国,简直是卖国,但却也真真地断了太子后路,政令不出宫城,那这个太子和被废又有什么区别? 于是在十月初,太子赵桓无奈地开启宫城,去辽人军营谈判。 这下可好,太子皇帝都在辽人手中,耶律大石和萧干脑子都嗡嗡的,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以前辽国强盛时倾国之力都过不了黄河,拿不下大宋,可在这风雨飘摇的时间,居然一下就入了大宋京城? 这世道也太过魔幻了,实在是让人把握不住,要知道在最开始时,他们都已经做好亡国的准备了! 可惜了,虽然他们对大宋的繁华富庶念念不忘,但如今辽国的情况已经没有办法让他们占据宋地了,连故土都快守不住了,占了这里,怕是只能便宜了金国。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耶律淳在燕京快马传来消息,天祚帝听说拿下宋帝后,大喜过望,准备亲自来大宋的京城受降,这把他们吓得从美好生活中骤然惊醒——可得快点把这摊子收拾了,不然真让他们那皇帝过来送了,这大好局面搞不好就得玩完。 对于辽帝的破坏力,大辽上下可是都清楚的,要不是有皇叔耶律淳和辽东的帮衬着,辽国估计早就亡了。 于是在与郭药师一番商讨过后,萧干和耶律大石都认同不能把皇帝和太子一起带走,一个能给辽国提供帮助的大宋才是他们需要的,没有皇帝他们怎么联宋抗金? 在双方都不想浪费时间的情况下,局面一下就打开了,画宗早就忍不住了,答应了辽国的条件,粮食、布匹、银钱直接在国库里支出,现款现结,不够的便查抄东京城的富户,要带走太子皇子们和宗室,等抗金结束后放还……没有问题,统统带走,只要让他留下就可。 至于割让土地—— “土地还是算了,”郭药师劝同僚道,“老陈说了,河间、雄州、沧州都是平原之地,无险可守,又不是什么富庶州县,占了这里,反而是负担。太原、中山是国家命脉,怕是咱们一走他们就会反悔,反而起事端,捏着人质让他们送钱送粮便可,其他的,咱们真的顾不过来。”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