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潘玉华约好了,今儿要去她家学打草鞋。 潘家和卫良海家同在沟子里,离得很近,中间只隔了五户人家,卫子英到潘家时,潘家的大人也都出了门,只留了一个眼神不是很好的潘家奶奶,在家里帮潘玉华搓谷绳。 潘家情况有些特殊,和村里其他的人都不同。 潘奶奶是战乱那个年代,逃乱逃过来的。据说,潘玉华的亲爷爷在四几年的时候,被抓了壮丁,一去就再没回来,那会儿潘玉华她爸潘宏军,还在他娘的肚子里。 潘奶奶生下潘宏军,就自卖自身,卖给了甘华镇上的一个大地主,给那家小儿子当奶娘,解放后,地主家放出来很多人,潘奶奶最后被安排到了左河湾,嫁给了左河湾生产队一个姓潘的老光棍。 这个老光棍在二十几年前就死了,过后潘奶奶没再改嫁,就守着潘宏军过日子。 潘宏军其实不姓潘,真正姓啥就没人知道了。 不过改过姓后的潘宏军,倒是彻底融入了左河湾,没人再排斥过他,因为,他也算是承了老光棍的香火,逢年过节都会去给他养父上柱香。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总找苦命人,潘奶奶一个人,好不容易拉拔大儿子,并娶了媳妇,但潘宏军一次生病,被医生判定,这辈子都难有孩子。潘奶奶的眼睛,就是那会儿给哭糊的,后来卫良忠在西口市捡回潘玉华,潘奶奶便做主,让潘宏军两口子把孩子要过来养。 甭管男女,好好养,以后儿子媳妇总会有个依靠。 潘家奶奶是个很温和的人,眼睛虽有些不好,但卫子英走近后,还是看清楚了。 她乐呵呵喊了一声卫子英:“英子,来找玉华玩啊。” 卫子英甜甜的朝潘家奶奶问了声好,小屁股坐潘玉华身边:“我来和玉华姐学打草鞋。” “英子也想学打草鞋啊,这可是个技术活。”潘家奶奶呵呵一笑,倒是没说什么。 打草鞋看着简单,但做起来,却是复杂得很。若真要这么简单,那大伙就都打草鞋去集上卖了。 她活了大半辈子,也只会看,不大会编。 她家玉华就是聪明,竟还能自己琢磨出怎么编草鞋。 卫子英:“我慢慢学。” 潘家奶奶:“那你慢慢学,玉华看着点英子,我去喂鸡。” 潘玉华嗳了一声,顺手拿拎了几根谷草给卫子英:“打草鞋第一步,你得先学会搓草绳,草鞋就是用草绳编的。” 卫子英接过草绳,蹙着小眼睛,认真看潘玉华怎么用谷草搓绳。 她的内核是系统,不是真正的小孩,看了一会儿,就学会了,然后拿起修剪好的谷草,开始动手搓了起来。因为力气问题,她搓得很慢,潘玉华都在草绳上接了七根谷草了,她手上的谷草,却还有个小尾巴没有搓完。 慢工出细活,虽然很慢,但搓出来的草绳,品相看着却不差,特别均匀,打眼望去,竟没有一个节骨,而且还很结实。 潘玉华瞅着卫子英搓出来的绳子,有些惊讶。 没到她竟一教就会了。 眼瞅着她手中的谷草快要搓完,潘玉华停下手里的活,耐心地教卫子英怎么接谷草。 两个三四岁的小姑娘,一个教,一个学,有模有样,看呆了在院子里喂鸡的潘家奶奶。 潘玉华在教的时候,还抽空问了一下卫子英,她爸妈什么时候回来。 卫子英:“奶奶说,要二十八那天才能回来,玉华姐,二十八那天我家要杀年猪,你来我家玩吧。” “好啊,我也好久没有见过你妈了,我记得你妈很会用钩针,我想和她学钩针。” “哇,玉华姐还要学钩针。”卫子英点小震惊。 玉华姐姐太能干了,会做鞋垫,打草鞋,现在竟还想学钩针……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