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一半,看着非常可怜。 钱心一被他说来就来的情绪吓了一跳,刚吃的好好的,一下就嚎上了,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他惊的差点站起来,结果椅子后面挡着陈西安,他没能挤开椅子获得空间,不得不蹿了20公分又跌回去。 他伸手抬了一下赵东文的肩膀,眉心皱出后者熟悉的纹路:“有话就好好说,干什么你!” 赵东文别着劲不肯起,错过了这个表情,他忍了一口气,脸上涕泪交加:“一开始是怕、怕责任我承担不起,每天做梦自己都在牢里,后来,跟施工队打了几个月的交道,知道是我把问题想得太严重了……想跟你说,打了很多个电话,还没连通又挂了,怕……” 他又卡住了,哭的像录像机卡带似的,钱心一觉得自己在gmp修身养性的两个月全白瞎了,简直是邪火攻心,他一掌拍在桌面上,嘭的一声手心也疼麻了,气头上也没顾上:“怕屁你怕!我还没怎么你呢,自己吓自己还吓上瘾了!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没学会抓重点!你去跟业主汇报,先说你的ppt为什么没做好吗?” 赵东文被他吼懵了,哭的特别惨:“师父我还没作过汇报。” 钱心一顿了有一秒:“我没问你这个,谁是你师父!” 坐在最后面的陈西安忍不住眯了下眼睛,觉得这跑题的水平实在有点高超。 赵东文终于听进去那句“我还没怎么你”了,他把情绪控制住,一边按照钱心一的要求在脑子里言简意赅,另一边声音仍旧在跑调:“师……是这样,别墅的施工图其实有两版,梁高600和1000的都发过,600是当天晚上发的,1000是我第二天发现不对又补发的,发完……” 他像自裁一样,轻轻的把这句话推了出来:“……被我删了。” 说完之后一边觉得完了,一边心里那股险些逼死他的自责渐渐没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没想到等待的时刻自己竟然能这么平静。他躬得腰酸背痛,不过没起来,不是不敢,是真的觉得很对不起。 钱心一震惊的石化了。 他这辈子最抬不起头的时刻,就是那天别墅工地的会议室里,从对完邮件的邮箱里下图纸然后打开看见梁高是600的一瞬间。赵东文那时还是他的徒弟,因为是他发错了,所以他什么都没资格反驳,针对收了,羞辱忍了,然后灰溜溜的走了。 等他把一切生扛了半年,赵东文才忽然来告诉他,他没发错,只是没有告诉他,他这么久以来背负的负罪感,原来只是自作多情。 十年饮冰,难凉热血,世上真有这样的人吗?有也是傻逼吧。 预料中的暴跳如雷没有来临,安静到让人不安,赵东文抬起头,正好看见他师父捂住眼睛,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嘲笑。 “重发了很好,删了怪我脾气不好,你舅舅二话不说愿意主动赔偿,也怪我,得罪了总包看邮箱的傻逼,业主那边……还是怪我,我要跟他们的老板对着干,一说起来,我都不好意思反驳。” 他上次就失望透顶了,这次竟然还能透出一个新高度,钱心一捂住眼睛却发现根本没必要,他根本就不想哭,可是心里那种憋屈像个不断充气的气球,压迫得他恨不得跳起来砸掉这里所有的东西。 “不是的!师父,不怪你,”赵东文坚定的反驳道:“错的是我,错的是张航,你不要这样。” “错的是你们,妈呀真逗!那我是什么?跳梁小丑吗?”钱心一忽然发作,一脚踹在他膝盖上,把赵东文踩得一屁股墩在地上,他还要起来立刻被陈西安从后面抱住锁在了椅子上,七窍生烟的回头瞪他,眼眶隐隐发红,瞧着气还没撒完。 不过陈西安没松手,人有时候在气头上做出一些冲动之举,事后往往又觉得没必要,揍赵东文就是一件没必要的事,他并不认为钱心一是真的想打他。而且不打有不打的好处,他会一直心怀愧疚。 于是他朝赵东文使了个眼色:“你先走。”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