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从屋子里出来,已是颓然无力。他拖着步,往大少爷的院子里去,一步步的灌了铅一般的沉。 方沉碧起的早,这日她穿了件桃红的衫子,秀发松松挽着,大夫人遣人送来的首饰她只用了几只珍珠卡子,身无余物,却是显得那般光艳慑人。 她扶蒋煦起身净脸漱口,帮他换衣穿袜,那神色与从前一般,宁心静气,好像是完全的活在自己的一方天地之间,谁都影响不了她。 蒋煦执拗的盯着方沉碧,道:“从这日起你该唤我什么?” “少爷。”方沉碧道。 蒋煦咧嘴:“从前你是卑微的童养媳,你理应唤我少爷,如今你进了我屋子,算我们圆了房,你该改口了。你重新回答我,你该唤我什么?” “夫君。”方沉碧轻声道。 蒋煦喜道:“再唤一边。” “夫君。” “好。” 方沉碧从屋子里将水端了出去,宝珠刚巧从外面进来,忙迎了方沉碧手里的东西,她看方沉碧,心头划过异样的情绪,犹豫着不动。 “有事?” 宝珠摇了摇头,随即又道:“我有话想问你……想问少夫人。” “什么话?” “您……”几欲出口的话还是说不下去,宝珠咬了咬嘴唇,扭过身往外跑:“没事儿了。” 宝珠这一转身倒是跟要进门的马文德装了个正着,一盆水洒了一半儿,宝珠吓坏了,刚要开口,只见马文德根本没理,扯着方沉碧的胳膊道:“你过来,我跟你说几句话。” 后院儿没人儿,两人站定了,马文德忙道:“大夫人逼你的是不是,你也不乐意是不是。” 方沉碧轻声答:“表舅舅,过了昨夜如今再说这些都成了没用的话,不提也罢。” 马文德见她这样子,急的直跺脚:“你说你怎么不拖一拖,我让卓安先行一步,也给三少修书赶回来,你说什么也得再拖一阵子,哪能就这么认了,你倒是精明过了头儿,犯傻了?”说罢,又自言自语起来:“不行,说什么也不行,你这么是害了三少也害了你自己,大少也不知是还有几日的好光景能活,你这下半辈子就得搭进去,你赶紧跟我走,就算是把你们偷送去出也好,总不能坐以待毙。” 方沉碧闻言苦涩一笑:“表舅舅为我好我知道,可如今,我已经走不脱了,我和他这一走,还不知道多少人遭殃,马嬷嬷不在家,翠红和方梁也一去不回,欠着那些银子官府不会放过蒋悦然,李家更是不回善罢甘休,蒋家会因此赔得家破人亡,到时候,连方家也不会有好下场,我跟蒋悦然亡命天涯的过一辈子?就算我乐意,他呢。” 方沉碧弯弯嘴角,望向蒋悦然那一处院子方向,又道:“您放心吧,我不会在蒋家待上太久,总有一日我会出来的,只是现在我还不能走,能做的,我还没有做完,便是后路也罢,我总要做踏实了才能离开。还有就是蒋悦然,他的命运握在我手上,这一次,我也可以给他很多,也不是只有他可以护着我的。想斗 ,他手里有的资本还不够,如今他被套牢,再怎么挣扎也是无济于事,如果让他为我废了一辈子,我也不会安心。就等那么一日吧,等他真的可呼风唤雨,他才能做他想做的一切。” 马文德叹了又叹,心里也清楚让两人就这么逃走根本不现实,冷静一寻思,到底还是方沉碧这功夫沉得住气,于是便又是摇头又是叹气,道:“天意弄人,唉,老天爷不成全苦了谁呦。” 方沉碧扶了碎发,应着晨光熹微的光影下,轻声问:“是让我去见蒋悦然是吧,我去。” 门被推开,蒋悦然站在窗边,一声不响。方沉碧端着东西,站在他身后顿住脚。 “吃点东西吧。” 蒋悦然的身子一颤,他扭过身,抖着看向方沉碧,眼眶胀的发红。 “为什么答应嫁过去。” 方沉碧放下碗,走过去扶向蒋悦然的身子,他执拗不动,她从他淡淡一笑:“因为我想嫁过去。” 蒋悦然闻言这一句,顿时死死钳制住方沉碧胳膊,怒道:“那你对我的感情都算作什么东西,你到底那我当做什么?你说。” “当成一个孩子。”方沉碧吃痛,却仍旧含笑看他:“现在的你只是孩子,你想保护我,可你做不到,因为你尚且还需要别人的保护,又何谈保护别人?而我等不到你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了,蒋悦然,不是我不给你时间,而是时间不等你我,我既是已经想透了,你何必还执拗不悟?” 蒋悦然听得这一字一句出自与方沉碧的嘴,就像是自己吞针一般五脏巨疼:“好啊方沉碧,你早是认了这命了是吧,既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