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也不知怎的,听她这般关切,倒真是平生出几分疼痛来。 “嘶——”简是之恰合时宜地吸了口凉气,眉头都紧皱在了一起,作为对她的答复。 江稚鱼当即慌了神,急急询问着:“怎么了?还疼吗?” 简是之耷拉下眼眉,故作出一副委屈姿态:“疼,很疼……” 江稚鱼当了真,当即生出无尽心疼,一下勒住缰绳停了下来,急道:“你还是别骑马了,先留在原处,待我去前方镇子上寻个大夫来,替你医治后再出发。” 简是之倏地一愣,他那伤口早没什么事了,本也只是想逗逗她,却不想她这般当真。 他一环顾左右,发觉已有几位同行臣卿的视线投了过来,他只好干咳了几声掩饰此刻的尴尬。 “那个……不必了,别为了我耽误了返宫的时辰。”他低低道。 江稚鱼秀眉却越发蹙紧,肃然厉声道:“那可不行,不若令大家先行,我留在这顾看你便好了。” 简是之对她这提议自然是乐意极了,两人独处,他求而不得,只是这灾乱刚刚平息,此地是最最不安全的,他万不会拿她的性命冒险。 他朝江稚鱼勾了勾唇,故作玩笑道:“怎么,我们家芝芝这还没过门呢,就等不及要镇日与夫君待在一处了?” 被他这么一说,江稚鱼当即红了脸,撇过了脸:“整日没过个正形,懒得理你。” 简是之唇边笑意更深,继续道:“也是了,我也觉得这帮人在旁边,碍眼得很……” 他这话越说越没边儿,江稚鱼实在羞赧,只得双腿一夹马腹,继续跟上前方的队伍。 简是之随后跟了上来,目光灼灼只落在她身上,张扬笑道:“你我皆负了伤,真真天生一对!” 江稚鱼翻了翻眼睛,虽不太愿意理会他,但扬鞭奔入前方雪幕中时,还是不自觉微弯了唇角。 这番变故,差点便入了绝境,她与皇帝商议,孤身一人离宫,一路驾乘快马,至地方召集军队,一应事体,每一处皆是一场豪赌。 幸而她没辜负。 没辜负皇帝的信任,没辜负大梁的万千百姓,更没辜负,她与简是之的一生情动。 此刻有他在身侧,不论来路如何风雪飘摇,她都走得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返宫后已过了三日,冯知棠才从沉沉的昏睡中轻轻张开了眼。 入目便是无比刺眼的一片白亮,她下意识紧了紧眉,待到终于适应了后,眼前的一切渐渐清晰起来,她环顾了一周,脑中渐渐清醒时,却猛然发觉此处竟不是自己的尚仪局。 她极目望见内间殿门处立着的两尊青铜仙鹤,便知晓,自己现下竟身在东宫。 那她身下的床榻…… “知棠,你醒啦……”简昀之泠泠如弦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冯知棠动了动身子,刚想要坐起来,却一下拉动伤口,猛然吃痛忍不住咳嗽起来。 简昀之连忙奔了过去,拿来两个软枕垫在她身后,将她扶坐了起来。 幸而上天庇佑,射向冯知棠那支短箭偏过了心口,虽伤得重,却也及时止住了血,保下了一条命。 简昀之一手端起药碗,一手拾起勺子舀了一勺就送至冯知棠唇边,边柔声道:“方才我去盯着宫人煎药了,他们粗手大脚,我不放心,这碗药的时辰火候刚刚好,我又用蒲扇弄凉了些,现下喝来应当是温的。” 冯知棠顿时生出些害羞,以万般虚弱的话音道:“殿下,这不合规矩,还是……臣自己来吧……” 简昀之没变动作,只莞尔笑笑,更柔着声音:“你已睡了我的床榻三日,还有什么无用的规矩可言?” 冯知棠惨白的脸颊霎时攀上几点红晕。 简昀之将那勺药凑得更近了些,随意说道:“况且这三日你昏睡不醒,药都是我喂的。”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