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慈方丈说,极乐世界乃是仙境,去了那里的人自此长乐无极,再无忧愁。”慕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想来我母亲此时肯定也正在极乐仙境,清泉濯足,踏歌而行,逍遥自在,了无牵挂。” 泪珠晶莹,从脸颊上滚落,慕瑛觉得自己鼻子忽然发酸,母亲,她真会了无牵挂吗?她会将自己也给忘记吗? “你……”赫连铖伸出手来,有些犹豫,但还是触及到了慕瑛的脸颊:“你……别太难过了,慕夫人……”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她。 慕瑛身子僵了僵,这是第一次,赫连铖用这样温柔的声音跟她说话,他的手指颤抖着在她的肌肤上擦了擦,似乎想要将她脸上的泪水擦掉,可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慕瑛,你别哭,别哭。”赫连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慕瑛的眼泪珠子越来越多,是不是他弄痛了她?他的眼睛盯住了慕瑛的脸孔,洁白无瑕,似乎跟白玉一般,是不是他的手指太粗糙,划破了她娇嫩的肌肤? 他的手指就在她的脸颊上停留着,有些僵硬,嘴唇嗫嚅,可再也找不出第二句话。 似乎一根绷得紧紧的弦蓦然间就断掉,慕瑛只觉得自己全身都放松了下来,她已经顾不上什么礼仪规矩,身子朝前一扑,倒在了太皇太后的床榻之侧,开始哀哀哭泣。 太皇太后躺在床上,就如那日母亲躺在床上一般,面容灰白,嘴唇干涸,她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母亲的气息渐渐微弱,最终连那游丝一般的呼吸都听不见。 她趴在床榻上,枕着黑色的檀木,泪流如河,小筝轻轻走过来,送上了一块帕子:“大小姐,你别伤心了。”一边说,她的眼泪也溅了出来,心里头酸溜溜的一片。 “出去,你们都出去。”赫连铖猛的站了起来,从小筝手中夺过那块帕子,朝站在屋子里的人大吼了起来:“全部都到屋子外头去!” 小筝本来想开口请求留下,当她看到赫连铖血红的一双眼睛,心里有些害怕,站在那里踌躇了一番,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江六走了过来,拉了拉小筝的衣袖:“走罢走罢,有瑛小姐陪着皇上在屋子里头就足够。” 她就是不放心大小姐留在屋子里头呢,小筝挣扎了一下,可还是被江六带着走了出去。 屋子里有伤心的哭泣声,慕瑛趴在那里,肩头耸动,已经将床上的太皇太后看做了当年撒手尘寰的慕夫人。母亲,也是这般,静静的躺在那里,慢慢的失去了她的力气,只能等着最后一刻的到来。 “慕瑛,你在哭什么?”耳畔传来轻声的问话:“你难道也在替朕难过吗?” 慕瑛猛的一惊,抬起头来,这才发现身边趴着一个人,跟她的姿势一样,侧坐在踏板上,脑袋枕着黑色檀木的床沿。 “皇上,慕瑛只是有些伤感。” 真是奇怪,今日与赫连铖说话,竟然没有昔日的那种畏惧与不安,而且她甚至还觉得红着一双眼睛趴在床榻之侧的赫连铖有些可怜。 “太皇太后是朕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赫连铖吃力的说出了一句话来,泪珠从眼角滑落,慢慢爬过他的脸颊,滚进了他的嘴唇。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咸涩的一片。 “皇上……”慕瑛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才好,呆呆的坐在赫连铖身边,望着他那失魂落魄的脸孔。 “你知道吗?要不是皇祖母,就没有朕。”赫连铖紧紧的抓住了手中那块帕子,用了很大的力气,几乎要将它撕烂。他想到了母亲生前与他说过的事情,父皇痛恨那一昔欢愉,将母亲逐出盛乾宫,让她去冷宫做苦役。 没有皇上宠爱的妃子是无法过上优渥的生活,更何况发配去冷宫的一个司帐宫女,贺兰氏在冷宫里饱受冷遇,有时候就连饭都吃不饱,饿得前胸贴后背。 后来……因着贺兰氏的肚子越来越大,太皇太后知道以后查过彤史,推断时间以后证实是龙种,这才将贺兰氏接去万寿宫里住着,若不是太皇太后的一片仁心,只怕贺兰氏早就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