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翊川有些着急了:“从前是从前,你何苦非要耿耿于怀,那孩子冰雪聪明,我看着挺喜欢的,皇兄……” 他的声音顿了一下,神情震惊地看着萧翊时:“难道你……你……你要对秉儿做什么!” 一旁默默旁听的何太医出声阻止:“安王爷,你不能太过激动,平复心情小心为上。” 萧翊时皱着眉头道:“怎么,这两天你的身子不太好吗?有事就让人捎个信过来,朕去看你就是。” “臣弟不敢,”萧翊川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下来,“皇兄,臣弟没什么出息,只因身有残疾,平生最希望看到的便是家人和乐安康,秉儿我很喜欢,过阵子我把他接到府中来教养几日,没什么事,臣弟告辞了。” 还没等萧翊时说话,他便躬身后退了两步,拂袖而去。 萧翊时呆了半晌,一拳砸在了桌上,脸色铁青。 何太医忍不住摇头叹息,劝慰道:“陛下息怒,不必着急,安王殿下宅心仁厚,迟早会明白陛下的苦心的。” 萧翊时沉默良久,苦笑了一声道:“但愿如此。何先生,翊川的病,还请你多多费心了。” 何太医躬身道:“陛下放心,臣必定倾我所能,今日和一位小兄弟聊了好久,有了些许主意,让臣再琢磨琢磨,看看能否有什么新的法子。” 送走了何太医,萧翊时批改了会儿奏折,大晋在晋武帝的治下二十余年,沉疴难起,积重难返,南边杀了平定南疆的平南王,以至于南疆各族无人弹压,各自为政,北方虽有定北军镇守,却因为两年多前裁撤军需编制后大大减少了战力,伯纳族虽然已经被他降服,可族中也还有一些蠢蠢欲动的势力,西南边是幅员辽阔的大梁,边境小争端不断,而最棘手的是大晋的腹地这些年灾害不断,不是大旱便是大涝,加上晋武帝不思治理,已经损害了国之根本。 朝中更是云诡波密,寿王已死,李家一倒,各个世家、皇族重新结党,清流、谏臣轮番登场,用各种礼制、伦理结成一张看不见的网,把他困在其中;朝政千头万绪,万万比不得从前在北地时的简令轻政,他手上虽然有兵权,可治理国家到底也还是要靠这些文臣,总不拿那刀架在他们脖子上让他们干活吧。 李家和寿王的爪牙若是不趁此机会一网打尽,只怕是后患无穷。 可是这些事情,他不能也不愿和萧翊川说。 萧翊川在娘胎时就被人下毒,一生下来心脉缺失,差点就没了命,从此便一直小病不断,一年中有大半时间都缠绵病榻,五岁那年,有人想要毒害萧翊时,却让萧翊川误食了毒药,虽然救回了一条命,原本眼看着见好的心疾却从此之后再也不治。 萧翊川的性情像他母亲,秉性良善,随遇而安,因为身体的缘故,喜文厌武,母亲死后,兄弟俩被迫到了北地,他也一直以为是晋武帝存心要磨练萧翊时,有阵子还对父皇和长兄心存感激。 萧翊时觉得这样很好,最起码,萧翊川过得很快活,这就是他希望的,他的双手已经染满血腥,他不愿萧翊川也像他一样,从前不愿,将来更不愿。 只是被萧翊川这样指责,他心里到底还是有些难过,心绪纷乱了起来。 出了房门,他信步朝外走去,萧锴和马德面面相觑,刚才的争吵声不大,但这两人都是萧翊时的心腹,自然知道安王在萧翊时心中的地位,两兄弟这样红脸几乎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陛下是去哪里?”马德小心翼翼地道。 “你的那个小友在东合室?”萧翊时随口问道。 马德有些纳闷,以萧翊时天子之尊,怎么会留意些许小事? “是,他的手脚还算利索,做事也勤快。” “勤快?”萧翊时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我看不见得。” 马德的鼻尖有些冒汗:“这……只怕是这几天有些懈怠了,奴才好好去提点他一下。” 萧翊时摆了摆手:“你让那里的人都回避一下,留下你那小友即可,你也不必跟着了。” “是。”马德应了一声,一头雾水地去办事了。 萧锴心里明白,嘀咕着放慢了脚步,萧翊时一路缓步而行,他下了朝之后便喜欢穿黑色便服,这倒是方便了他随意行走。 东合室里静悄悄的,前后左右的人都不见了,他推门而入,里面收拾得很是整齐,正靠着窗户的花架上插着两株白梅,散发着一股浅浅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 他四下瞧了瞧,却不见乔梓的踪影,不由得轻咳了一声,顿时东侧屋里响起了一阵小碎步声,乔梓从里面探出头来,惊喜地叫道:“小石子,你怎么来了?” 那笑容太过璀璨,萧翊时有一瞬间的失神,原本一片阴霾的心情好像一下子就被阳光笼罩了似的。他定了定神道:“你躲在里面做什么?” 乔梓冲着他“嘘”了一声,拽着他就进了侧屋:“我做冰梅花呢,替你也做了一朵,快来看。” 东侧屋里窗户都开着,冷飕飕的,窗台上放着一溜儿的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