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过寿,卫初晗与洛言也上门。原本他们这种没有身份的人,是没资格上门的。但卫初晗拿出了当日,沈辰曦送给他二人的令牌。门房一见是沈家三公子的两位朋友,当即不再说什么,恭敬请两位进去。并派小厮去北镇抚司找人,告知三公子他的两位朋友到来,他是不是也该露个面? 卫初晗和洛言很低调。他们上门,本就不是吃酒的。 进了沈家,洛言就与卫初晗分开了。一个放哨,另一个,借助自己的优势混入了女眷中,不动声色地往后院靠近,打听沈家五夫人在何处。 每个见过卫初晗的,毫无疑问,都把她当名门闺秀看待。即使觉得她面生,可在人家通身的气度下,也只会觉得大概自己少见多怪吧。而卫初晗本就无心与她们交谈,对方当然也没有更多的交集好去怀疑她。 就是借着与这些姑娘不断攀谈的机会,卫初晗竟真的混入了五房那边。她听说在这样的日子里,五夫人还不急不缓地在佛堂念经,就直接去佛堂寻人。 这下,卫初晗又扮作是哪位夫人的姑娘,过来寻找五夫人去后院的小姑娘。 今日为给太老爷过寿,人手本来大都派去前面,卫初晗靠着自己的伶牙俐齿,还真的成功骗走了小姑娘们。 推开佛堂门,前一刻还扮作娇蛮小姐、说自己是来找人的卫初晗,便看到了蒲团上跪着的青色背影。 一时间,数年前的记忆涌现。 自小,母亲便像长在佛堂一样。伴随卫初晗长大的,没有母亲的温柔怀抱,而是那冰冷的木鱼声。很长一段时间,因为母亲的冷清,卫初晗很是恨恼那些做和尚的。认为是他们蛊惑了母亲,才让母亲过得像个出家人一样。 而今,笃笃笃不急不缓的木鱼声,又出现了耳边。 卫初晗双目有些怔忡。 侍女出现在了门口,喘着气抱怨,“你到底哪家姑娘,有没有礼貌?哪有找人找到人家里的?快跟我走……” “我不走,我有话跟她说!”卫初晗不再伪装了,冷着脸挣扎侍女的手。 她敏感地发现跪在佛堂前的那个女人,背影轻轻的僵了一下。 终于,沈家五夫人起了身,回过头,看向她,轻道,“都下去吧。我与这位姑娘一见如故,有些话要说。” “可是夫人……” “下去。” 侍女们惊疑地看眼对面而立的妇人和少女,到底点了点头,合上门出去了。 卫初晗没有上前一步,而是就站在门口,冷冷地打量着对面的妇人,“我该叫你什么?沈家五夫人?还是……娘?” 五夫人垂着眼皮,“我不是你娘。” 卫初晗微笑,“是么?你看你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你敢说你不是吗?” “我不是你娘。”五夫人再次重复了一遍。 卫初晗目有隐怒之意,声音更冷了,“我听说你是借了我姨母的身份,才重新嫁的人。不光重新嫁了人,我还多了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你现在不肯认我,莫不是怕我破坏你现在的生活,冲出去喊你是我娘?不光毁了你,也毁了你的儿子,连沈家声誉,也要因此受损。” 五夫人低着眼。 卫初晗静静说,“你放心,我不会去大喊你是谁的。我不会认你的。” 她看到对面的五夫人,肩膀轻轻颤抖了一下。 卫初晗唇角带丝笑,“你不认我,我也不会去认你。你不想要我这个女儿,我也不愿有你这样的母亲。你如今的生活,我根本不想管,我根本不在意。曾经的关系,让我都不知道该对你如何。便是多硬的心肠,能让我对你出手呢?我做不出来。” 她的眼睛看着对方,“你做的出来。我却做不出来。我没有你心狠。没有你们心狠。” 五夫人的睫毛,颤了颤。 卫初晗唇角噙笑,“我今日来,只是想与你说个清楚,做个了断,把我们的关系一刀两断。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当你在邺京欢天喜地嫁人的时候,我和父亲,都经历了些什么。我想,从不会有人跟你说这些的。你生性凉薄,也不喜欢我们父女,自然不会去打听这些。” “可是作为曾经的女儿,我却想让您清楚。” 她看到五夫人的眼睛,轻微的,抬了抬。眼中各种复杂神情流转,嘴巴轻轻哆嗦了两下,可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卫初晗就用一种平静如水的声音,将事情从离开卫家讲起。 她讲自己与刘洛的毁约,讲自己与父亲一路上的逃亡,也讲他们找到了妹妹卫初晴,之后又是如何磨难,父亲如何死,自己如何死……再是在湖中十年,自己何等的煎熬害怕。又讲卫初晴如何毁掉刘洛,顾千江如何报复卫初晴,自己如何醒来,再如何杀了卫初晴。一个又一个的人死,一次又一次的死里逃生、良心煎熬…… 卫初晗竟是没有打什么折磨,从头到尾,清楚明白的,说与对方听。她那冷漠平静的声音,无起伏的语调,却让对方的脸渐渐白下去。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