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狐姐姐一日日的沉默,九娘都有些同情可怜的洛公子了。 终有一日,天色昏暗,卫初晗突然跟九娘说,“已经差不多了,可以对卫明下手了。” “哦,”九娘不怀疑这个,她奇怪的是,“只有我们两个去吗?要不要多叫几个人?” “不用,卫明只是一个醉汉。再加上陈公子每日早出晚归,太神秘,我不能放心他。所以为防惹更多麻烦,其他人也不要说,”卫初晗冷静分析,“我已经做了很多准备,杀人的事,其实我一人就可做到。” 九娘仍然不安,她小心提议,“洛……”她才提一个“洛”字,在卫初晗冷下去的眼神中,不得不闭了嘴,不敢再说下去。 这日天又是昏黄一片,气象不好。阴沉沉的,仿若预兆大事的发生。 “昨晚回来时,我偷偷掉了钱袋给卫明。他今早醉酒醒来后,必然去赌坊,等输个精光,又会去酒坊打酒。这期间,正是我布置的机会。” “淮州换了护军参领,卫初晴今日要去上门拜访。下午时,你寻机会,去顾家门外找江城,说卫明的情况不对。江城正好不与卫初晴在一起,去村里接济卫明。如果时间算得准,他正好能等到卫明的死亡。” “卫明的死,必然让江城大慌。而你的出现,又会让他怀疑卫初晴。江城是一个隐忍又多疑的人,他还是侍卫首领,一旦他怀疑卫初晴,对卫初晴之后所有事情,便会形成阻挠。这种机会,又是送给我们的……” 一言一语间,卫初晗将计划一一推出。 到最后,卫明得死,江城得死,卫初晴也得死。 九娘紧张万分,待听得自己只是去找江城报信,松了口气。自觉这样简单的任务,自己还是能完成的。但转瞬间想到,她只用做这点事,那就是说,其他的,卫初晗都打算一个人完成? “不用疑虑,你的作用至关重要。我心中有分寸。”卫初晗冷冷淡淡道。 九娘怔了一怔,向她欠身行个礼。自相逢,卫初晗永远不太热络。她以前有多热情,现在就有多冷情。并不是说卫初晗不给人好脸色,而是说,她的心是冷的。不愿和别人有牵扯,不愿把别人搅入局,不想把自己的事情跟别人分享。 卫姑娘总在伤心洛言变了,她自己的变化,又何尝不大呢? 上午,九娘和卫初晗在顾家对面的楼上,看到卫初晴由侍女扶着上了马车。她身形单薄,容颜雪白,松松的衣料披身,似随时会飞仙般。她站在马车前方,遥遥望着远处出神。在侍女催促几遍后,才缓缓坐入了马车中。卫初晗在护送侍卫中没有见到江城的影子,正如她的预料一般。 待马车悠悠走远,她与九娘分别,一个去村子里杀卫明,一个去等待时辰,骗走江城。 卫初晗去往村里的一路,风刮得更大了。漫天黄沙,她的衣裙在风中飞舞,走得也甚是艰难。但她仪姿甚佳,脖颈修长,始终走得坚定。如往常般,走入村子,尽量躲着人走。她走到了卫明的院子前,推开栅栏,又用早先配好的钥匙开了门。 这里的一砖一瓦,她都从来没过来看过。但在村人一次又一次的无意解说中,她实在是了然于心。 她进了粗陋的屋子,关上门,挡住外面的大风。她视线一一扫过屋中的布置,门口生锈的锄头,墙上挂着的火红辣椒,堆在灶台边的笤帚簸箕……卫初晗第一次来这里,却像已经来了千百遍一样。 她在梦中来了千百遍,千百遍,她都想要杀掉卫明。 她蹲下身,找到凿子,又在墙上摸索,去寻钉子。素白的手碰到粗糙的墙面,她神情冷静,握住凿子的手却颤了颤,难压心中翻涌的情绪。 她在脑中回想,回想卫明那拖沓沉重的步伐,想象他驼着背,慢吞吞的、醉醺醺地走入这个屋子里……卫初晗伸手,将一个钉子按在门后方的墙上,开始叮叮咣咣,要把钉子钉进去。 今天是多好的机会,风刮得这么大,院外邻居没收拾好的锅碗瓢盆叮叮咣咣响。这么大的杂音下,卫初晗往墙上钉钉子的声音,显得那么轻微。她钉钉子的手颤抖,努力让自己静下来。杀人需要冷静,太兴奋,会忽略一些细节。 卫初晗不紧不慢地布置这个屋子,将不需要的藏起,将需要的摆出。然后她坐在桌前,撑着额头休息,听着风声雨声,等着时间。 开始有豆雨敲窗声,剧烈地撞击着窗子。卫初晗站去窗口,看到风雨猛烈,天地间一片暗沉。天还未黑,空气却已经极冷。她静静站在窗口,看树枝被雨劈打,在风中狂摇。各种撞击声,以她为中心,从四面八方涌来。她是风暴中心,所有事物都向她靠拢。 卫初晗安静地看着雨越来越大,沉默地看着雨中模糊的景致。她看得专注,认真的模样,像在等待与情人的约会一般。 终于,在卫初晗的视线终点,看到了那个佝偻着背的醉汉。他在大雨中东倒西歪,头磕在栅栏上,骂骂咧咧。又踢又打,推开了栅栏,醉汉一脸怒容,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