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马文才一马,只要好处够多,楚国舅一定会答应。 楚家不缺银钱,几个儿子也算出息,幕后之人能开出打动楚国舅的条件,估计和楚家名声有关,说起名声,他沉默了会,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旁边砚台里的墨锭上,李家墨锭闻名天下,极为受读书人推崇,每年的前三甲,用的必然是李家的墨,如果李家的墨贴上楚国舅的名字,楚家的威望怕要一跃飞升为京城大家之首了。 “想法子让秦源把李家的账本拿过来,抢官银的人有了眉目,可怎么把官银藏于墨锭的,还要抓李家人回来问问。”谢池墨浏览完名单,眉头紧锁。 黑衣只当他是为李家之事发愁,没有深想,拱手作揖道,“属下这就去,官银之事牵扯甚大,世子爷可要给国公爷说一声?” “京中之事我不便插手,待会你将马文才供词一并交给秦源,官银之事牵扯甚多,你记得让秦源提醒国公爷,别输给一群满嘴之乎者也的文人了。”说完,他挥了挥手,示意黑衣退下。 窗外飘起了雪花,冷风刮过,帘帐呼呼作响。 谢池墨走出书房,迎面灌来的风拂过他坚硬的面庞,他岿然不动,神色冷峻,巡逻的士兵们提心吊胆,走路不自觉放轻了步子,郑涛死了,牵出几十号人,他们已经知道郑涛居心叵测,心怀不轨,是军营里的细作,死不足惜,但不代表他们不怕谢池墨,不止怕谢池墨把他们当做细作,更怕谢池墨找到他们私底下看过关于雾宁的图册,那才是要命的。 谢池墨对众人的反应浑然不觉,他走向温光中营帐,半个时辰后才出来,接下来,又好些人被抓,温光中将大家召集在一起,说军营里的奸细是越西国派来的,越西国侵占了他们城池,贪得无厌,还想吞掉边溪,温光中声音慷慨激愤,将越西国上位者的残暴描绘得淋漓尽致,引得全军上下愤慨不已,对那些被抓的人也不再抱有同情了,喊着杀了他们。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他们背井离乡,日夜操练,不就为了守护家人不受战火侵略之苦吗,越西国如果又挑起战事,那些奸细会要了自己的命,孰轻孰重,他们怎会分不清楚? 有温光中鼓舞士气,众人不觉得谢池墨滥杀无辜,反而觉得杀得好,一时之间,那些曾嘀咕谢池墨暴虐无道的士兵们纷纷称赞起他来。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谁说只有文人才懂算计钻营利用人心,他武将也会。 连着几日的大雪,天气愈发冷了,说话时,呼吸出来的气迅速凝结成雾,街道上,厚厚的积雪覆盖,马车都难行驶,楚阗坐在车上,能明显感觉到车轮被马硬生生拖着滑行,很快,马车停了下来,他略有不悦的撩起车帘,问车夫道,“又怎么了?” “回禀主子,车轮前雪堆积多了,马拖不动了,待奴才将车轮前的雪推开就成了。” 一路上走走停停,再好的脾气都被磨没了,何况这几日楚阗在谢池墨手里受了冷待,心情更是不好,听闻又得停下来等等,他面色不太好的转向一侧闭目养神的知府,“每年入冬,朝廷都会下拨相应的钱财物资防大雪封路,这还在城内马车都行驶不动,出城后岂不是更艰难?知府大人身为一方父母官,领了俸禄却不为百姓做点事,对得起皇上的器重吗?” 说到最后,语气尖锐,带着明显的质问。 知府大人晃着脑袋,听了楚阗的话迷迷糊糊睁开了眼,不过眼神迷离,明显一副困意浓浓的模样,不过出自为官之人阿谀奉承的本能,他笑眯眯的,温吞道,“楚大人,边溪什么情况你估计也听说了,我虽是一方知府,可边溪的事我说了不算。”语毕,他意有所指的指了指城门方向,小心翼翼道,“能说话的,在城外住着呢。” “你……真是无用……”楚阗没料到他能心平气和的说出这个事实,手里权势被架空无疑是对为官之人最大的讽刺,知府不觉是耻辱就罢了,反而引以为傲,好似权势是烫手山芋扔给了谢池墨似的。 难怪这么多年他在边溪无功无过,这种人,只配做个傀儡。 因而,楚阗看向知府的眼神充满了鄙夷之色。 知府靠在车壁上,讪讪按着自己眉头,低头掩饰了眼底的暗芒,楚阗家世显赫,有家中长辈为其谋划,平步青云乃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比起征战沙场的谢池墨,终究年轻了些,沉不住气,和谢池墨打交道,冲动只会坏事,他舔了舔干裂的唇,一脸真挚道,“谢世子雷厉风行,一心为百姓谋福祉,下官哪有插得上手的地方。” 他话说得圆滑,既称赞了谢池墨,又说出自己的无奈,谁都不得罪。 楚阗不屑的轻哼了声,“边溪城离京城远,他谢世子仗着谢家威名只手遮天,连朝廷拨下来的物资都敢贪,回到京城,我定要将此事如实禀报皇上。”M.COMIc5.cOm